“這就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
饒岫玉領着弓不嗔到了他現在住的茅草房。
弓不嗔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饒岫玉想帶弓不嗔見一下他剛認識的新朋友們。
“嗯。”弓不嗔擡頭望了一眼屋頂。
饒岫玉:“修的好吧,是小夏修的呢,你别看他長得五大三粗,毛手毛腳,修正起來屋頂,那叫一個心細如發!”
說罷,饒岫玉沖着屋門一喊:“小眼!顧兄弟!出來接客啦!!”
“來了!”門裡跟着傳來一聲,緊接着門就從裡面拉開了,是顧德拜。
顧德拜一看來了一個不熟的人,瞬間變得羞赧起來,老大一頭個子,卻龜縮着腦袋,像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不敢見官,膽怯地藏了半邊身子在門框後。
饒岫玉:“小眼呢?”
顧德拜這才擡起臉來,道:“他去找海貓子了,說要去買條貓舌頭魚回來吃。”
“哦。”饒岫玉想了一下,問:“他不會見那個老阿媽去了吧?”
自從帶小鐵錘回家,見了那個收着鐵錘爺爺骨灰的老阿媽,羅小眼的心思就被那個老阿媽牽走了,有事沒事就去找人家,生怕人家突然曝屍街頭沒人關心似的。
到底也是個純良心善的孩子。饒岫玉也沒多摻和羅小眼的意願,随着他去了。
“進屋吧進屋吧。”饒岫玉把顧德拜往裡推,招呼弓不嗔進去了。
經過顧德拜的時候,饒岫玉鼻子一動,湊近聞了聞,問道:“哎?不對啊,人家小眼去找海貓子,你在家裡看門,怎麼你身上也一股沖天的海腥味?”
“有、有嗎?”顧德拜吓了一跳,忙揪起來胸前的衣服,也聞了聞:“沒有味道啊?什麼味道也沒有。”
弓不嗔站一邊,同樣也沒聞見什麼海腥味兒。
“就是有啊!”饒岫玉笃定地道:“休要唬我,實話實說,你到底跟沒跟着去?”
“跟着去了。”被一下子戳穿的顧德拜非常小聲地道。
饒岫玉瞥了他一眼,心覺這間屋子裡,在弓不嗔沒來之前,真是一個靠譜的大人都沒有。
饒岫玉:“他去陪那個老阿媽,你什麼都不懂,你跟着過去幹什麼?”
顧德拜有些無辜地道:“小眼叫我去的,他說他眼睛不太舒服,有些看不清路,讓我去幫忙。”
“眼睛?”饒岫玉從弓不嗔懷裡搶過小鐵錘,把她放在炕上,蓋好被子:“我沒記得他的眼睛有什麼隐疾啊?怎麼會突然眼睛不舒服呢?”
顧德拜解釋道:“不是突然不舒服,羅小眼的眼睛一直就不太好。我聽村裡的人說起過,他很小的時候還失明過很長一段時間,找了很多正牌大夫蹩腳大夫前前後後看過好幾次,才有些好了的,最近又開始反彈了。好像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視力缺陷,所以他就叫小眼嘛,缺什麼叫什麼。”
“竟然還有這種事。”小鐵錘躺在被子裡哼哼唧唧睡不進去,饒岫玉斜着身子,坐在炕邊,一下一下地拍着她小小的身子,嘴巴裡念念有詞地哄睡。
饒岫玉一直在和顧德拜說話,弓不嗔站在牆邊,黑着一張臉,一聲不吭,像是屋裡擺了一尊不怒自威的殺神。
饒岫玉見了,招呼道:“哎哎!這位弓大人!坐呀坐呀,快坐一會兒,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又跟着我跑了這麼久,你不累的嗎?快坐下。顧兄弟!給我們弓大人搬張椅子,啊不對,搬個木頭墩子先坐着,這裡太破爛了,生活簡樸,沒椅子,不好意思啊弓大人,将就一下。”
顧德拜殷勤地把擱臉盆的木頭墩子清了出來,挪到了弓不嗔腿邊,請他坐下。
弓不嗔看了木頭墩子一眼:“……”
饒岫玉:“坐呀!”
弓不嗔又看了另一個“木頭墩子”一眼。
饒岫玉笑起來:“看我幹什麼?坐哇!别客氣!坐會兒我再帶你出去玩!累死我了!”
弓不嗔抿緊嘴巴,把衣簾掀到一邊,還是坐下來了。
饒岫玉又道:“弓忱你門一進就直挺挺地戳在那裡站着,就像是不想待,想趕緊走似的。還是坐下來,聽我說說話,更讓我心安。”
弓不嗔哼了一聲:“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們不是聊的挺熱火朝天的嗎。我還以為是不歡迎我來。想趕我走呢。
顧德拜個腦子缺的,這才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驚歎道:“啊!這位竟然是弓大人?弓相?”
小鐵錘終于睡下了。饒岫玉從炕上跳下來,跑到顧德拜跟前,橫起兩隻手,一左一右摁住顧德拜的腦瓜子,前後晃了晃,耳朵湊過去,認真地道:“哎,不對啊顧兄弟,我怎麼聽着你這腦子裡,又有水聲,又有泡泡聲啊?”
顧德拜很驚慌得臉都白了,顫巍巍地詢問:“燕先生……我是不是生病了……”
饒岫玉撒開手,支着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一邊點頭,一邊道:“嗯,是生病了,病的還不輕嘞。”
顧德拜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就要給饒岫玉跪下,先喊了一聲:“多謝燕先生診斷!請燕先生醫治顧某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