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藥癡”的家,還沒有跨進大門,就望見了一摞一摞擺在藥架的竹編簸箕,裡面攤滿了片好了待曬幹的草藥。
朱聖手家門扇輕掩,朱竹夏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片刻。
朱竹夏:“我爹在家裡煎藥,沒有睡覺,我們進去吧,大家跟在我身後,不要跟太緊了。”
“哦。”饒岫玉道。
饒岫玉也聞到了煮東西的熱息,熱味中摻雜的藥味淡淡的,大概是藥材的味道,具體是什麼藥材,他竟也辨别不出。
趁着弓不嗔抱着鐵錘跟着朱竹夏進了門,他趕緊跳到藥架旁,撈了一把當歸幹,湊到鼻子下嗅嗅,又捏在手裡搓了幾下,纖維感很強的木本藥材竟然在他的手裡很幹脆地碾成了黑粉,聞起來的味道更多的是焦炭味。
感覺很奇怪。饒岫玉擰起眉。
他蹲下來,将滿架子的簸箕從上往下挨個觀察一遍,每隻簸箕裡的藥材都非常正常,但無一例外,全都是一股焦炭味,随手拿起一片,輕輕一捏就碎,變成即便不吹也生風自散的齑粉。
“怎麼?”見饒岫玉遲遲不跟上來,弓不嗔從門縫探出一隻腦袋問道。
“沒怎麼。先進去看看吧。”饒岫玉拍拍手,拉開門,将自己也塞了進去。
“爹——”
“爹爹————”
煎藥的小鍋是個直把手的小砂鍋,擱在院子裡的一隻小爐子上,砂鍋裡的水咕噜噜的響着。
朱竹夏滿院子滿屋子的叫爸爸。
不愧是醫師的家,從門口到院子到每一間正房偏房的門口都擺滿了藥架。
朱竹夏沒找到自己的爹,倒是找來了兩隻馬紮子,在略顯擁擠的院子裡撐開。
朱竹夏:“燕叔,弓大人,你們先坐會兒,我先給你們倒水。”
饒岫玉:“好哎!那我要喝茶!”
饒岫玉非常不客氣岔開腿地坐下,弓不嗔才慢騰騰地坐下。
饒岫玉沖弓不嗔的懷裡撈了一眼:“小家夥睡了啊?”
弓不嗔溫良地垂着眼,溫柔地注視着鐵錘粉紅的小臉蛋,輕輕地道:“睡了。”
真說着,懷裡的鐵錘哼唧了一聲,身子一動,不知道做了什麼不得意的夢。
饒岫玉咧嘴一笑,撸起袖子直道:“睡這麼死,看我把她吵醒!!!”
“别。”弓不嗔瞪了他一眼,咬緊牙關道:“讓她睡着吧。”
“沒勁!”饒岫玉憤憤地抱起手。
“這也就不是我生的娃,這要是我生的,我才不給你抱呢,你哄睡了我也不給你抱!我直接搶過來!”饒岫玉道,不看弓不嗔。
弓不嗔隻能看着他的一邊耳朵,以及大片後腦勺。
“又在說什麼呢?”弓不嗔語氣很玩味。
“說。”饒岫玉:“這個小丫頭明明和弓大人一點關系沒有,你怎麼對她這麼稀罕呢?”
弓不嗔:“難道和你有關系?”
饒岫玉:“那當然有啊,我養了好久了,她爺爺可是把她托付給我了。”
弓不嗔:“那就和我也脫不了幹系。”
饒岫玉不解。
馬紮子對于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來說,有些過于的低矮了,坐一會兒還勉強,坐久了就腰椎發麻。
饒岫玉直接伸直兩條長腿,腳跟點地,腳尖翹起,兩隻腳以腳跟為軸心,擺擺碰碰。
過了好一段時間。
饒岫玉等得都有點想上房揭瓦了。
饒岫玉:“怎麼水也沒等來,爹也沒找到。”
弓不嗔:“出什麼事情了?”
弓不嗔大抵也是等急了,說話的語速都變快了。
饒岫玉騰地一下站起來:“你帶着孩子待在這裡,我去看看。”
弓不嗔點點頭,他其實更想跟着去,但是幼崽傍身,實在不能太過于任性,隻好道:“看看可以,别去危險的地方。”
饒岫玉眨眨眼睛:“必然!”
怎麼在自己家裡都能找不找人。
朱竹夏最後找進了正堂,就再也沒出來過。說要先給他們倒水沏茶,也沒了下文。
饒岫玉拉開了正堂的門,進去。
怎麼一件家具都沒有?偌大的一個堂屋,空蕩蕩的。通常一座民宅的堂屋,可是一個家的門面,高堂的兩把太師椅,中間一隻八寶桌,桌子上的擺件兒,以及牆上的字畫,少一件都掉價兒,怎麼這個堂屋裡,連根椅子腿兒都沒得。
堂屋左右有兩個側門。
饒岫玉從右邊那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