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不嗔淡淡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罷遼罷遼。”饒岫玉叉起腰,長舒一口氣,想了想,還是有些在意,便又道:“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姑娘啊?我還可以再努努力。”
弓不嗔直接飛下橫踩高台的豎梁,頭也不回地走了。
...
羅小眼手裡的濕棉布都快戳到饒岫玉的眼睛裡了,饒岫玉都不帶眨一下的。
羅小眼将捏起濕棉布的一角,先輕輕地揩了一線饒岫玉的眼角,道:“閉上,擦眼睛。”
饒岫玉“嘿嘿”一笑,笑得腦袋跟着亂晃:“你眼睛真好看,是更像你媽媽?還是爸爸?”
羅小眼身體一僵,道:“為什麼這麼問?”
饒岫玉:“好看呀,就想多問問,這樣吧,我先說我的,你看我的眼睛,你看啊,我的眼睛更像我娘,看出來了嗎?淺淺的,灰裡帶點藍,我娘告訴我,這種眼睛的人啊,都......”
聽他哼了半天不說下去,羅小眼問道:“都什麼?”
饒岫玉責怪地皺了一下臉:“你好無趣,人家專門停下頓,就是為了讓你接上來,猜一猜瞧瞧的,幹什麼直接問我,好不好玩啦?”
“算了算了。”饒岫玉最喜歡用快攻饒舌的把戲,來挑逗他人,不過現在,他有點不想玩這個了,他死了又活,這世界上肯聽他鬼扯還不要他狗命的人不多了,乃至絕無僅有,饒岫玉不想再損兵折将。
饒岫玉攤開手臂,舒服道:“我娘說了,她說啊,我們這種淺眼睛的人,最是輕薄了,越是漂亮,就越是輕薄,輕薄到,小風一吹,呼——呼呼呼呼,就飛天尖尖兒上去了。”
“你也知道你輕薄。”羅小眼幹巴巴的接道。
“我不知道啊。”饒岫玉無所謂道,伸出一隻手指了指羅小眼。
從饒岫玉躺着的方向看,找到羅小眼的眼睛稍微要花點功夫。
饒岫玉:“但是,你知道嗎?你這種黑不拉幾眼珠子的人,都......”
羅小眼:“都什麼?”
饒岫玉痛苦地擡起兩隻手連環拍自己的腦門,哀嚎:“啊啊啊啊——朽木不可雕也!猜謎遊戲不和你玩也!”
羅小眼可不管什麼朽木不朽木,遊戲不遊戲,重複道:“都什麼啊?”
饒岫玉冷靜了一會兒,覆在臉上的手慢慢滑下,捂住嘴,露出微睜的眼睛,像是被吓了。顯然他又在演。
他佯驚道:“好色啊!”
……
饒岫玉覺得奇怪。
真的很奇怪。
這個羅小眼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
放在之前,羅小眼可沒有那麼好說話的!
但是!昨天下午,饒岫玉明明隻是央求了一句,這個家夥就十分聽話地給他擦臉擦手擦身子,屬實給饒岫玉伺候舒服了。
自從饒岫玉這張賤嘴開了光,他從嘴皮子上得來的“如願以償”,就從來沒這麼便宜過———總是會比别人多讨幾頓罵,多賺幾頓明裡暗裡的譏諷,才能得到點什麼好處。
饒岫玉可是高興了,大發慈悲地開始瘋狂逗羅小眼玩,什麼鬼扯的話,什麼真切的話,都不打自招冒出來了——當然這可不是為了饒岫玉自己,饒岫玉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哄小孩高興。沒錯。
這小子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聽了會兒就沒聲了,饒岫玉正扯得忘乎所以,正如入無人之境呢,一仰頭,看見羅小眼早就端着臉盆出去了,地上灑掉那點水漬也給帶走了。
饒岫玉幹巴巴地舔舔嘴,眨巴眨巴眼睛,轉頭就看見了自己那個早應該被吞入火海陣亡了的荞麥枕頭。
饒岫玉沖它擡擡手,大概是想和久别重逢、擁有睡眠友誼的“戰友”,打個招呼,又想着荞麥枕頭死而複生,見了他,心中難免怅然,隻好作罷。
饒岫玉歎了口氣,數了一會兒屋頂紮出來的稻草有幾根,一根二根三根……眼睛有點澀,累了,困,最後還是豪氣萬丈地撈過一遍的枕頭仁兄,狠狠地吸了一鼻子。
然後,很不可理喻地,饒岫玉聞着荞麥的味道,又睡過去了,一覺就是第二天。
“什麼第二天,你又睡了半個月。”
羅小眼瞥了他一眼,把一碟剛切成條切好的青蘿蔔擱在了桌子上。
“怎麼又睡了半個月啊.....”
饒岫玉拍了拍腦袋,開始莫名其妙地懊惱:“你是豬嗎,饒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