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異于今日之鞭炮,那是在庭院點燃的柴草裡投進竹子,竹子在熊熊的火焰裡噼裡啪啦,響徹天空。雖不似後來的煙火,也給節日憑添了吉慶如意與喜氣洋洋。
秦清駐足立在街頭,心裡有對異世父母的牽念,還有對王宮裡那對父母的思念。
過年本是團聚的日子,隻是他們的女兒卻不能相伴,隻能默認垂淚,遙祝相思。
又想着今日的繹祭,她的父王——秦天子自是一襲潔白鮮亮的素衣,冠爵弁,和他母後一起攜各諸侯進行繁瑣的祭祀,或唱一首贊曲,比如絲衣。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不知他們可解開誤會,不知父王的身體可好轉,總得找機會再去一趟才好。
“公子,安好。”一個仆從打扮的人施禮問好,她才回神。她所在的地方果然與酒肆不遠。這時代“公子”原是指諸侯之子,後來竟有了泛指之意,含了恭維之意。這時節,酒雖不是奢侈品,對普通人也是難得之物,也隻得新年佳節才得暢快。
“吾家君子想請汝喝一杯,可否?”
新年伊始有人請喝酒 ,何等暢快!況那人應該忙着祭祀,肆意一回又何妨!秦清望着不遠處打點貨品的燕靜和青山道:“可。”又交代人在此等“他”的“兩個仆從”,便随來人進了那酒肆。
那人一身瑩白的交領右衽的絲衣,耳垂兩髦,頂發瑩玉束之,腰束彩色絲帶,帶上系着紫白色的玉璧,斜倚着椅子上,正自斟自飲,見了秦清也不見外,一句“來了”又讓人布坐,斟了一杯酒便罷了。
一副貴公子的打扮,觀其言行卻沒一點“如琢如磨”的溫潤公子的感覺。王子珏便是那種假惺惺的溫潤如玉,那種戴着假面的雜玉有何稱道的。他肆意潇灑的豪爽,還有毫不掩飾的真實感,讓人忍不住像要和他結交。第一眼的欣賞,再一眼看時,又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兩人不通姓名,也不問緣由,便似經年未見的老友痛快地喝起來了。
兩人越喝越多,話便也越來越多。
“痛快!難得遇到君這般爽快人,今日我請了那麼多人,就隻君子不問因果願意陪孤暢飲,滿上,快滿上……”
“喝喝喝,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鬥酒聚比鄰。”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好啊,不知君子年方幾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