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迪爾愣了一下：“Toni？”

克羅斯低着頭看地上的雪，沒有看他：“路上滑呢。”

于是他們就這麼手牽手走着，在大冷天出了一頭一腦的汗。加迪爾絞盡腦汁地試圖在昏暗的路燈下找出話題：“怎麼不說話？過生日還不高興嗎？——”

“不高興。”克羅斯在原地站住了：“你昨天晚上在别人家裡過夜。”

加迪爾又想笑了：“我隻是在和Marco一起整理今天要用的彩帶——”

“他和我又不熟悉，這麼費心費力幹嘛，還不是為了讨好你。”克羅斯氣鼓鼓地說着，手倒是越拉越緊了，完全不願意松開：“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

“……好吧，他是和我告白了。”加迪爾嘟哝。

克羅斯生氣地抿住嘴：“我就知道！”

他們重新沉默地走了起來。空氣十分寂靜，從公交車站到他們在山上的家大概是十分鐘的路程，這一會兒卻好像怎麼都走不完。越是快到家克羅斯的腳步越慢，在最後的路口他停住了，站在高大的松樹枝下小聲地問：“那你答應了嗎？”

“我——”加迪爾拖長聲音。克羅斯緊張得幾乎要喘不上氣，卻聽到對方驟然說：“你追到我我就告訴你！”

傻眼地看着加迪爾一股腦跑開的他：“加迪爾！！！”

在媽媽的尖叫裡，他們把追逐打鬧持續到了加迪爾家二樓他自己的房間裡。克羅斯真有點惱了，把他按在床單裡一陣搓頭發，兩個人都氣喘籲籲跑不動了才老實地靠在了一起。氣氛又變得非常古怪，可能是屋裡暖氣開太熱了，所以他們才都臉龐通紅。克羅斯有點不自在地幫加迪爾把跑到肚皮上的衣服又拽下去，卻被對方一下子撲倒在床上，金發令人鼻子癢地掃在他的臉上。

“我要是答應了怎麼辦？”

果然。克羅斯感覺心髒瞬間沉了下去，像是終于被判了死刑般沉重。他生硬地扭開目光看着加迪爾肩膀後面的燈：“我能怎麼辦？你要談就談……”

“什麼啊。”加迪爾不滿地嘟哝：“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

“我不高興有什麼用。”克羅斯感覺自己都快麻了，心裡又酸又苦：“你哪一個沒繼續談。”

“我每一個都分手了啊！每一次你都不高興，所以我都分手了。”加迪爾不知道又發什麼瘋了，把他從床上推下來往外趕：“你走開，不想理你了。”

克羅斯大感冤枉：“你自己分手也要怪我了是吧？”

“Toni是大笨蛋！”加迪爾氣呼呼地說：“不想理你了！”

克羅斯也不想理他了。他生氣地整理衣服噔噔瞪下樓，又在幾分鐘後噔噔瞪上來敲門：“加迪爾！我書包扔你這兒了！”

書包扔了出來。

克羅斯生氣地又錘了一下門，才回家去了。到房間裡時他不出意外地看到加迪爾把窗簾給嚴嚴實實地拉了起來，一點光都不透。

“這就是你給我慶祝生日的辦法？”克羅斯生氣地掏出手機來打字，打完糾結半天卻還是直接删掉了，轉而換成發了個“略略略”的表情包過去。

加迪爾沒有回複，不知道是不是氣哭了。克羅斯頓時感覺自己沒趣起來，洩了氣地往床上一躺，崩潰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覺這真是自己度過最糟糕的生日，就連媽媽喊他下去吃飯都拒絕了，沒有一點食欲。

直到小小的敲門聲響起。

“Toni，加迪爾來找你玩了。”媽媽溫柔的聲音透過門闆傳了過來。

克羅斯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大笨蛋，我是。”加迪爾一進門就舉着手開啟了自我檢讨：“我不該說那些話的！”

“不，是我不好。”克羅斯呆呆地說：“你……你不生氣了嗎？”

“不生氣了，今天是你過生日。”加迪爾放下手裡端着的小蛋糕，坐到了他的床邊，扒拉着他的手眼巴巴地講：“我想要你生日快樂。”

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和苦澀交織的感覺在克羅斯的心裡竄來竄去，他低下頭輕聲說：“想談戀愛就談嘛，别管我了。”

“……我其實，也沒有很想。”加迪爾磕磕絆絆、極度緊張地輕聲說：“我隻是想看你的反應……”

“什，什麼反應？……”

他們呆呆地望着彼此，然後像兩個木頭做的小人一樣極其笨拙卻也實在情難自禁地親吻了對方。

“天啊。”加迪爾傻乎乎地捂着臉。

“感覺棒極了。”克羅斯紅着臉低聲講。

于是他們又吻了一次。又一次。

“媽咪，我今晚和Toni待在一起，嗯，不，不回去睡覺了……”

“天啊這倆孩子。”加迪爾媽媽無奈地放下電話：“這麼大年紀了還在一起玩得氣喘籲籲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