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拉我，我跟你沒關系！”

林絮剛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年盛夫婦被一群尼姑圍着，堵在了角落裡。一位年長的尼姑正拉着年禧兒，一個勁兒地将她往門外拖去。

“林姑娘快來救我們！”年盛夫婦看到林絮，連忙叫了起來。

屋内衆人一聽，手裡動作一停，紛紛向她看來。

林絮見狀，隻好作了一揖，說道：“諸位有話可以好好說，年氏一家并非...武林中人。慈雲庵盛名在外，難道要以武欺人嗎？”

話音剛落，釋淨冷笑一聲，說道：“好好說，咱們嘴皮子都磨破了，卻依舊請不動這位大小姐。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不認的人，還配我們以禮相待？”

年禧兒聞言，更是氣憤，叫喊道：“我說了，我不認識她！難道你說我是誰，我就得是誰不成？你們未免欺人太甚！”

“種種證據皆在眼前，你有何理由不認？”

“理由？理由便是這樣的人不配當我的娘親，也絕不可能是！”

“你！”

眼看雙方又要吵起來，林絮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說道：“既然諸位各有說法，在下倒是有一個可以快些判定親緣的法子。”

“什麼法子？”

“滴血驗親。”

話音一落，在場之人都安靜了下來。

年禧兒聞言，猛地甩開釋靈蘊的手，說道：“好，我可以與你滴血驗親。若你我真是母女，我立馬同你回慈雲庵，絕無二話。可若我與她并無親緣關系......”

她環視一圈，冷冷道：“你們必須馬上離開，永遠不許再來打擾我們。”

……

破舊的瓷碗内，兩滴血各自融開，像是兩顆永遠不會相交的參商星。

看到這樣的結果，在場之人均愣住了。林絮微微蹙眉，看向年禧兒的目光中更帶了一層深意。

釋靈蘊見狀，手劇烈顫抖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撓了撓頭，像是極為困惑的樣子，“不對，肯定哪裡有問題。”

林絮見她語無倫次、眼神遊離，心下了然，歎息道：“師太，你......”釋靈蘊一把推開林絮，隻固執地換着碗裡的水，抓着年禧兒的手，驗了一遍又一遍。

每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許是塵埃落定的緣故，年禧兒方才還氣憤不已，此時卻安靜了下來，隻順從地伸出手指，滴了一滴又一滴的血。

一旁的釋淨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她拉過來，安撫道：“師父，你别難過，她不是便不是了。你若想要，弟子們就再去找，成都府這麼大，總是能找到她的。我們現在回家去，再也不來這裡了，好不好？”

釋靈蘊對此置若罔聞，隻瘋狂搖着頭，叫喊道：“不對，你不是年禧兒，你是假的對不對！？”她推開釋淨，沖到年禧兒的面前，扯住她的面皮就往兩邊拉。然而年禧兒臉都被扯紅了，容貌依舊絲毫未變，确實不是他人僞裝的。

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喃喃道：“怎麼......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釋靈蘊頭痛欲裂，眼前閃過了一層層的影子，一時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境。

這時，年禧兒忽然輕笑一聲，一字一字地說道：“師太可曾想過，你其實并沒有孩子，隻是傷心過度，臆想出的罷了？”

“世上有很多相似的臉，難道人人都是親戚不成？我也隻是跟您長得有一些像罷了。”

“你沒有孩子......”

“你瘋了，這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佛門重地，你怎能如此妄言，快把她扔出去！”

她抱着哭泣的女嬰，凄凄然跪倒在那人的面前，哽咽道：“師父，你看看，你看我一眼，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善法怒不可遏，拾起佛經就往她頭上砸去，說道：“她不是！你這個騙子，馬上給我滾！離開這裡，離開淨山寺，我從來沒收過你這個徒弟！”

釋靈蘊捂着臉，淚水從指縫間流淌下來，哈哈大笑道：“是啊，我怎麼會有他的孩子呢，他這樣的人，看我就像看路邊的泥點一樣。怎麼會有，怎麼會有......”

年邁的尼姑搖搖晃晃，扶着木桌慢慢直起身，突然就向門外沖去。屋内的弟子見釋靈蘊神智癫狂、言行無狀，也顧不得年氏三人，紛紛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