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第一次來成都府,便想多體會一番這裡的風土人情。”
“可惜了,今晚燕兄有事要辦,我也要回莊向我娘說明醉仙樓之事,估計這幾日是沒法出門,便不能與你們同去了。”
說到這裡,金佑安面露痛苦之色,仿佛已經看見了之後的苦日子,他重重歎了一口氣,從荷包裡撚出一物遞給林絮,“這是我的随身之物,隻要是在我們名下的店鋪,都是可以使用的。你若想來金玉山莊,就把它亮給侍衛看,他們不會攔你。”
林絮接過信物,看那珍珠周圍金線交錯纏繞,上面鑲了星星點點的翡翠,心知此物貴重有情,拱手一笑,鄭重道:“多謝。”
一陣急雨過後,天色漸亮,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将大堂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噔噔噔。”劉寅小跑進來,将濕了的袖口卷起,說道:“小公子,聽說這次慈雲庵與羅漢堂械鬥,是為了搶妙法大師的舍利子。”
金佑安一聽,不禁失聲道:“什麼?!這東西不是早就憑空消失了嗎?”
賀蘭緒聞言更是不解,詫異道:“消失?舍利子堅硬無比,經年累月也鮮有損壞,說它被盜尚有可能,怎麼會憑空消失?”
劉寅說道:“當年焚化妙法大師時,寺内毫無外人進入的痕迹,确實是在衆人面前憑空消失的。”
這幾人七嘴八舌,東一句西一句聽得明昭雲裡霧裡的,她不由心煩起來,沒好氣地說道:“你們能不能一個個說清楚啊?這東一錘西一錘的,我們聽不懂!”
燕無涯看她這孩子氣的樣子,哈哈一笑,說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得從淨山寺的起源開始講起。”
林絮無奈地笑了笑,搓了搓明昭的手心,對燕無涯說道:“我們也沒有什麼急事,既然昭昭想聽,你不嫌煩就細細說來吧。若有什麼江湖默認的規矩,我們現在知曉了,也好避免一些麻煩。”
燕無涯拿起茶杯,潤了潤嗓,解釋道:“城西有一座九疑山,山上有一座淨山寺。那寺中原隻住着一位方丈,一日他下山化緣時,在山腳發現了四名流浪兒,因不忍見他們流落江湖,就帶回了寺中撫養。這四人長大後,便順理成章成了寺廟的班首。
随着年深月久,淨山寺香火漸盛,寺中弟子也多了起來,但人一多,紛争便也多了。釋靈蘊作為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做主收了不少女弟子進廟。這男女同寺多有不便,他們隔三岔五地起争執,最初隻是小打小鬧,但後來,一尼姑竟與方丈吵了起來,那方丈年事已高,一氣之下竟仙逝了。”
說到這裡,燕無涯面露憐憫之色,歎了口氣,搖頭道:“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平日裡積德行善無數,最後竟是被氣死的。”
還未等他再開口,金佑安便接道:“和尚們本就看不起這些尼姑,方丈又是她們害死的,他們便以女子今世不得修成佛身的經義為由,要将這些尼姑趕出淨山寺。
釋靈蘊當然不肯了,她手下的女弟子也不是吃素的,于是便與和尚們打了起來,誰知打了兩天兩夜也難分高下。自此,他們就相約文武鬥,若兩者皆勝出,便可以在淨山寺住三年。”
“那舍利子又是怎麼回事?”
“當初妙法大師仙逝後,衆弟子在佛塔前焚化遺骨。誰知一陣妖風吹過,佛骨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了。當時山上沒有其他人到來的痕迹,大家都認為這是妙法大師顯靈,死後依舊不願原諒寺中衆人,所以連舍利子都沒有留下。”
“随着三年之期将近,江湖上最近又起了傳聞,說一個漁民在錢塘江捕魚時,在魚肚子裡找到了它。妙法大師生前功德無量,留下的舍利子泡水服用後,可消除前業、治愈百病。昨日,慈雲庵衆人得到消息,舍利子被金莊主買下,近日就會送到蜀都。她們便要去搶奪,想以此作為長居淨山寺的理由,誰知羅漢堂也來了,仇人見面又是狹路相逢,便打了起來。”
金佑安眉頭一皺,問道:“我爹買這個幹什麼?”
“這......”劉寅一時無話,欲言又止幾次後,猶豫地瞟了瞟周圍。
三人看出他有些許隐秘之事要說,自覺轉過頭,開始各自談笑起來。
劉寅感念一笑,附在金佑安耳邊說道:“近年來,咱莊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老夫人成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回家後看到賦閑在家的老爺,越發嫌棄了,時不時就指着他罵。所以,咱們莊主便念叨着要去官府買個閑職,這說出去也好撐個臉面不是。”
金佑安臉色一變,低聲道;“他瘋了嗎?買官可是本朝大忌,雖說當今聖上沒有先帝那麼忌諱此事,但一旦東窗事發,不旦金玉山莊會受影響,就連成都府在外的名聲也會被連累。如今連你都知曉了,江湖上豈不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少爺先别擔心,沒幾個人知道。就算傳了出去,大家也隻知老爺買了舍利子,又不會知道别的。”
“他這!唉!”金佑安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思索幾番後,搖頭道:“不行,城郊的事情鬧這麼大,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全城,我現在就要回莊内一趟。”
與林絮他們匆匆道别後,金佑安大步往門口走去,直至街口,他才好似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道:“對了,最後誰得手了?”
“羅漢堂的釋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