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娘瞬間興奮起來,說道:“這可太好了,我家就有一個閨女待嫁閨中,能幹活能生養,絕對是賀蘭公子的良配。”
“不不不,多謝方夫人,在下...”
“賀蘭公子難道是已經有心上人了?這外頭的女子可沒有我們村裡的好。”
賀蘭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心想:“我來中原也沒見過幾個女子啊。”
回憶間,腦中突然冒出了林絮的樣子,他一時有點氣悶:“我想那個無情無義、眼裡心裡隻有利用的人幹嘛。”
他猛地往嘴裡塞了幾口飯菜,滿腦子都是她那晚在林中說的話,他越生氣就吃得越快,很快一桌的飯菜都被他掃光了。
方大娘觀察賀蘭緒的神情,發現他好像有點生氣,想着反正他也要在這住幾日,來日方長,就慢慢閉嘴了。
生氣歸生氣,賀蘭緒回到卧房,還是依約支開了窗戶,在桌邊等着林絮。可能因為一路舟車勞頓,他剛坐下就感到一股困意襲來,趴在桌上就睡了。
夜色漸深,村裡的人家都陸續滅燈睡覺了,隻有村東頭的一間屋子還亮着,裡面隐隐有争吵聲傳出。
“萬姐姐不會這樣的,她以前老幫我們家幹活,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害人呢?”羅倩立馬就急了,搶着辯解道。
兩人開始争論起來,林絮三人一時插不進話,隻得聽着二人的争執,一來二去間,拼湊出了這個故事的大概。
原來半坡村曾有一戶萬家,萬家的女兒萬真一出生,就與隔壁的蔣三定了娃娃親。後來萬鐵匠去世,蔣三家看不上萬真,明裡暗裡地挖苦萬家,想逼她們主動退親。
萬夫人無法,隻能帶着她去成都府賺錢,想讓女兒以後的日子好過點。誰知,萬真在外與人私定了終身,回村後也不守婦道,成親了還與那奸人厮混,最後逼死了自己的娘親。
萬真死後五年,村裡突然鬧起了鬼,之後每年萬真的忌日,村裡都會死人。第一年,蔣三臨死之前喊的“萬真”二字,整個村都能聽見。
到了第二第三年,陸續也在這一日死了人,但村民夜半幾乎不會聽見喊聲,隻在第二天随機發現死亡的人家。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每年萬真都會來索幾個人的命。
“行了,我也困了,犟不過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羅老太打了個哈欠,杵着拐杖回屋睡了。
羅倩看着奶奶的背影,歎了口氣,徑自收拾起碗筷來,其回神之快,一看就是已經吵了許多次。
林絮眉頭一皺,問道:“羅姑娘,他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提醒你嗎?”
“是的,因為我們家孤兒寡母的,也容易記錯日子,他都會提前跟我說一聲。”
“師父,我很困了,我們去睡吧。”明昭喃喃道,她的腦袋已經重得擡不起來了。曲攬月抱起明昭,說道:“我們進屋吧。”
三人進屋後,明昭和曲攬月都和衣睡了。山中寂靜,林絮坐在窗邊,能聽到山腳積雪融化的聲音,她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等待亥時的到來。
亥時一到,林絮輕輕翻窗出去,摸到了賀蘭緒的房間。關緊窗戶後,她看見賀蘭緒趴在桌上酣睡,空氣中隐隐還有一絲酒氣,心道:“出門在外還敢飲酒,這人比我想象的還要單純。”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香丸,在賀蘭緒的鼻下掃了掃,片刻之後,他悠悠醒轉。
林絮坐下,歎息道:“就你的熟睡程度,我剛才就算殺了你,你怕也是不知道的。”
賀蘭緒揉了揉太陽穴,頭隐隐有些刺痛,不解道:“不知為何就睡着了,難道是因為路上的瘴毒?”
她倒了一杯漿水,拿在手裡晃了晃,諷刺道:“被人下了迷藥都不知道,為了你的安全,我明日還是跟你一起去浮玉山,讓你能早點回家為好。”
“迷藥?難道是方大娘?她下這個做什麼?”
林絮放下杯子,揶揄道:“當然是為了請你當上門女婿了,深更半夜被子一裹,第二日就可以順利成章結親了。”
“林絮,你太過分了!你...”
賀蘭緒正想與她好好理論一番,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哪來的血腥味?”
窗上突然映出一道影子。
“誰!”林絮抓起桌上的杯子,往窗外擲去。茶杯穿破了木窗上的油紙,露出一個大洞。
山中的晚風又急又冷,破了的紙窗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猶如鬼魅在夜間悲泣。洞外赫然出現一張女人的臉,膚色慘白,嘴唇鮮紅,臉和脖子上還殘留着血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