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是你拿走的?”她突然冷不丁的問。
“什麼戒指。”
顔祈裝作不知,故技重施想要重新粉飾太平:“我送你的太多了,你說是哪個?”
“我放在抽屜裡那一枚。”夏桉言簡意赅。
“沒見過。”顔祈克制住神情,垂眸吃了一口,待吞下去用很自然的語氣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自己買了一枚戒指,買那種東西做什麼,不是說手上有東西戴着畫畫不方便嗎?”
夏桉看着他沒說話。
顔祈像是被她審視的目光燙了一下,故作輕松,還偏了一下腦袋說:“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難道你以為是我偷的那枚戒指?”
顔祈和她沉默對視着,面上沒什麼反應,目光卻逐漸閃躲:“喜歡戒指你說就是了,又不是不能送你,剛好我最近買了一枚新的,你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
“還給我。”夏桉不願繼續和他裝傻充愣。
“我說了我沒見過什麼戒指,不信你自己去我房間看。”
“好。”夏桉從座位上起來,椅子發出輕微的擦響。
顔家規矩嚴明,傭人們不敢亂拿東西,顔祈一貫把從她那裡搶來的東西當作勝利品一樣放在房間的琉璃櫃裡,他也從未送過她戒指。
顔祈終于在此刻繃不住了,被夏桉不假思索要去探查的回答徹底激起:“為什麼我送你的東西你從來不會想起,他的你就會記得。”
“那破戒指到底有什麼好,我送你的哪個不比它大,上面的石頭小的快看不見了,你要把它當寶貝一樣放在抽屜裡,那不是有個櫃子專門給你放東西嗎?”
就在夏桉以為顔祈又要像以前一樣達不到目的就要千方百計的奪取時,顔祈用力閉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氣像在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夏桉,你會不會太不公平了一點。”他聲音變得很輕,低啞又苦澀問她的緣由,“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這裡是,藍月島也是,顔淙他什麼都沒有做。”
夏桉表現的像看不穿他的想法,在一片無聲的沉窒裡問:“我不和顔淙在一起,那該和誰在一起,你嗎?”
同理置換,珍珠愛過平南,那夏桉有沒有愛過顔祈?
現在夏桉把這個回答推給了顔祈,由他自己說出口。
顔祈覺得自己應該要解釋的,比如他隻是看鋼琴老師總是罰她,才會想着要把那本書扔掉,他哪裡會知道剛好落在噴泉裡,娃娃也是,她總會對它掉眼淚才沒收的。
可他卻說不出口,他的自以為是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夏桉。
那張永遠虛驕恃氣神情倨傲的臉終于露出一絲慌張的無措,他扣住夏桉肩膀,語氣有些急促的說:“夏桉,你不是說長大了就都懂了嗎,你告訴過謝嘉的,你其實什麼都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我隻是…….”
顔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桉冷冷打斷:“放手。”
她手肘用了勁想掙開,臉色難看到極點,被顔祈蓦然抱住。
“夏桉,你為什麼不明白,顔淙他根本就不愛你,他就是把你當作一個工具人,他那種冷血人根本就不懂愛。”
“你為什麼隻記得我的不好,就不記得他的?”
掙紮中,水晶燈的彩光刺了夏桉一瞬,恍惚中她記起九歲的那個下午,顔祈把她推倒在地,她擡起頭看到水晶燈照映着他們的影子,每一面都是不同的過去。
“夏桉,你為什麼要惹我生氣?”
“我要給你一點懲罰。”
“不聽話我會不要你的。”
“跟我道歉。”
......
顔祈對她的語氣總是強硬到不能拒絕,他永遠擺着上位者的姿态去質問她,不容許夏桉逃離他的視線半步。
她已經聞不到那些海風混着薄荷的氣息了。
“所以呢?”
“我就應該選你?”
夏桉手撐開他的胸膛,面色冷的像凜冬深不見底的湖水。
她擡起頭,字句清晰,一字一頓像在宣告某種事實:“我恨你!”
他們之間還未曾言明過愛就已經說上了恨,夏桉在愛他之前,恨意就已經貫穿了十年。
顔祈渾身的血液像被抽幹,望着夏桉像是從未真正看清她。
夏桉剝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從口袋裡把項鍊拿出來,深褐色的方形小盒裸露在半空中,下一秒,直直的朝下墜落。
“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惡心!”
方盒的棱角正中大理石地面,劣質的卡扣斷裂。
——‘嗒嗒~’
瑩潤的珠子從盒子裡滾進桌下,失去蹤迹。
她可是顔祈帶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哪些話最傷人。
原來,不管是夏桉還是珍珠,她們都不愛顔祈。
沒有人會愛顔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