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淙平靜的坐了下來:“醫生說你腿上的傷并不嚴重,腦部CT也正常,休息幾天等燒退就可以回家了。”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夏桉想了想又問,“那個......奶奶她......”
“她沒事,醫生已經幫她全部檢查過了,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夏桉低下頭,江州市的醫生算得上全國頂尖,顔淙也不是那種會為了這種事特意說謊安慰的人,想來确實已經脫離了危險。
“這次是我的問題。”顔淙自覺在這件事情虧欠夏桉,自己提出來的婚約又沒有照顧好她,連她失蹤了都是顔祈來告知。
夏桉看着自己手上的薄繭,沒擡頭:“和你沒關系,是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顔淙對她話裡的疏遠不甚在意:“你想起來了?”
夏桉抿了抿唇還未開口,門口的保镖敲了兩下門進來彙報:“顔總,有人來給夏小姐送餐,看着五十多歲的樣子,自稱是夏小姐從小的保姆。”
顔淙掀眸,沒再繼續問下去:“讓她進來。”
保镖出去沒一會兒,楊素梅手裡提着五層的飯盒從外頭走了進來,見着顔淙素是拘謹,低頭耷腦道:“大少爺。”
她從十多歲就在夏桉母親家做保姆,做了二十多年轉去夏家,最後才跟着夏桉來到顔家,結果開口第一句卻是先叫了顔淙。
顔淙不動聲色掃了她一眼,起身對夏桉說:“你先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謝謝小淙哥哥。”
顔淙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們訂婚之前便已說過稱呼這個問題,兩個之間本就差了七歲,顔淙又算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内心不可控會在夏桉這樣叫他的時候産生一點罪惡感。
但夏桉從小叫慣了,顔淙在她心裡一直跟個大人一樣,威嚴深沉,嘴上的稱呼總是改不過來,還會産生如果直呼大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隻能避免着去這樣稱呼他。
如今,夏桉又變回了從前,還捎帶上了一點疏遠。
......
待到顔淙完全離開,楊素梅才把飯盒打開一樣樣打開擺在餐桌上。
她的手藝很好,滿桌子清淡口味的菜也不帶重複,還細緻的在一些食材上雕了花樣。
夏桉默不作聲的看着她把湯攪了攪遞過來,想起這些東西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了,小時候楊素梅為了哄她多吃點還特意去外面上了廚藝課,學那些動漫的可愛擺法。
她喝了一小口,嘗不出什麼味道,鼻子也變得開始有點堵。
“不合口味嗎?”楊素梅坐在一旁不自在的攥了攥手,“這些都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
“沒有,和以前一樣。”她沉默的拿起湯勺又喝了一口。
楊素梅悄悄松了一口氣,把遠處的菜往前端了點方便她能夾到,“那就好,小桉,你要多吃點,在島上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那種窮地方能給你吃什麼好東西,還好顔淙少爺把你帶了回來,要不然我怎麼和小姐他們交代。”
她抹着眼角渾濁的淚,痛心入骨。
夏桉靜靜的吃着,沒做安慰。
哭了兩分鐘,楊素梅也獨自哭不下去了,抹着眼淚啜泣道:“小桉,我在島上和你說的那些事情你就當忘了吧,是不是顔家都不重要,隻要你過的好,什麼都沒有關系。”
夏桉淡淡回道:“知道了。”
楊素梅看着她無動于衷的表情心下一愣,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圓不回去,可是戲都唱到了這份上了,她也隻能惺惺作态繼續說:“你能這樣想就好,都是我的錯沒有替小姐好好保護你,讓你如今受了這樣的委屈。”
“顔淙少爺是個好人,他從小對你也好,如今還掌管了顔家的産業,你和他訂了婚現在也回來了,小姐他們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會放心的。”
她話音一轉提高音量,眼眶裡的淚又流了出來:“隻是可憐了你子顯哥哥——”
“子顯哥哥應該也希望我幸福吧。”夏桉打斷她,把後話接上。
楊素梅啞然,聽到她繼續說:“我相信子顯哥哥肯定能理解我,他從前就說我配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現在我找到了,你不是也覺得顔淙哥很好。”
“顔淙哥說,就算結婚了我也可以繼續追求我自己的人生,他絕對不會讓我為難,子顯哥哥他們看到了一定也在心裡為我開心,覺得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
“小姐。”楊素梅聽着一臉不可思議,擡頭撞見她看起來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吓的站起來。
夏桉這簡直不是看開了,而是看的太開了。
“你都記起來了?”
夏桉臉上的情緒難辨,看着她平鋪直叙道:“這些不都是你告訴我的嗎?”
“你說顔淙是我的未婚夫,顔家是我......”
門邊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剛剛還緊閉的房門被猝然打開,顔祈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冷哼一聲。
勾了勾嘴角,嗤笑道:“誰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