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一套,你還有必要擔心什麼高高舉起的鞭子嗎?”
話一出口,姜渙又懂了,吃飯前的那一段或許也是套路,目的是她此時此刻不得不維持的冷靜和理智。
姜渙咬着牙道:“藍煙,你可真行,把我的所有路都擋得死死的。”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将心情平複下來,才繼續道:“你說吧,你可以切入正題了,究竟是世俗标準内的哪種不好,需要你鋪墊這麼多?”
藍煙低下頭,“世俗大概會認為……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我……創造出了另一個人格。”
“……什麼?”
那點心理準備在此刻約等于沒有,姜渙不敢信自己的耳朵,她從之前買的心理書上看到過相關的說明,知道症狀大緻是怎樣的,知道這好像是一種精神疾病,她幾乎也要脫口而出“我們去看看醫生吧”,卻明白藍煙既然把“去看心理醫生”描述成世俗對她的判斷,就一定不會願意去,至少在這時候提是毫無用處的,甚至有可能引起她的情緒波動,于是改口問道:
“她……經常會出現嗎?”
藍煙沒有立馬回答,隻是猶疑着撩起左邊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一道長達四五厘米的疤痕。
姜渙一把抓過她的手,指尖輕顫着撫上疤痕,它是粉紅色的,所以是近期的傷,“看着傷口很深,這是怎麼一回事?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
“是我自己劃的。”
“什麼?!”
“它是那個人格在我身體上的标識,當我親吻它時,她就會出現,短暫地出現三個小時,三小時内,由她去完成對你的失信。”
原來真有那麼一個按鍵,原來是道疤痕……
“姜渙,你需要親眼看看嗎?”
藍煙說着便擡起手來,卻被姜渙按住,她問:“隻有你自己親吻才會讓她出現,對嗎?”
“是這樣。”藍煙不知姜渙為何這樣問,但還是老實回答。
“好。”
然後她知道了,姜渙應了聲好後,俯身吻上了那道疤。
藍煙瞬間宕機,她感受到姜渙的呼吸,感受到姜渙的唇貼上她的肌膚,或許是因為新生疤痕還很敏感,她像是觸了電一般,或許也不是……總之,除了這些,她的大腦再接收不到其它信息。
也包括對時間流逝的感知。
直到姜渙結束這個親吻,直到姜渙再度看向她的眼睛,藍煙才撿回了丢失的反應能力,“你剛才……在做什麼?”
她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但是她得問。
她不知道鲛人對于親吻是如何理解的,或許是類似于西方國家的那種親吻禮儀,但她已經忍不住想,有沒有可能,姜渙也是喜歡她的,就像她喜歡她那樣的喜歡。
“我在想,你當時一定很疼,對不對?”姜渙說,“你不許我愧疚,總該允許我心疼你吧?”
這答案并不明确,不是藍煙最想聽的那種,但還是讓她結巴了起來,頭一回有人說心疼她,她回答:“不……不疼的。”
姜渙不接話,隻是看着她,她便又改了口:“有一點。”
姜渙還是不接話,藍煙終于老實:“嗯,很疼……但是現在已經好了,真的,現在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
“當時去看醫生了嗎?”
“看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那次暴雨,我說有個親戚來這兒出差,結果在雨天出了個小車禍,家裡人讓我去探望一下。”
“暴雨天……難怪,你是刻意選的那天對自己下手的嗎?因為下了雨,所以有理由把我留在家裡,因為下了雨,所以可以假借車技不好選擇打車,其實是因為你的手受傷了,沒法開車,是嗎?難怪你那天臉色不太好,我還當是因為擔心家人……下次别再這樣了,至少要讓我知道你受傷了。”
“嗯,以後不會了。”
話說到這突然沉默了一會兒,姜渙又不接話了,就在藍煙摸不清她在想些什麼,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姜渙說:
“還有一個問題,藍煙,還有一個問題你沒回答我。”
“什麼?”
藍煙一頭霧水,哪裡還有?
姜渙輕聲道:“我可以心疼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