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樹旁,崔昭玉背對着樹站,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看着地上的樹葉,下意識的用腳尖挑樹葉,她在想百裡夜莺的事情。
就在崔昭玉想的入神時,沈獨從她身後走上來,側眸看向她,道:“走吧。”
崔昭玉沒有反應,依舊保持原先的動作,不難看出,她是遇到什麼猶疑的事情了。
沈獨見狀,禮貌的擡手在崔昭玉面前晃了晃,崔昭玉餘光瞥見,一眼便看到了那手腕上的橙色手繩,腦袋裡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見過這樣的畫面,隻是記憶太模糊,不太像是現實,倒像是夢境。
崔昭玉凝眸搖了搖腦袋,随後擡起下颌,側眸看向沈獨,點了點頭,回應道:“走吧。”
路上,崔昭玉在左,沈獨在右,山林之中的道路僻靜,崔昭玉見沈獨輕車熟路,想來是常走這樣崎岖蜿蜒的小路,一個不小心就會碰到樹枝,遇到飛蟲。
沈獨不開口,崔昭玉也不說話,兩人之前的氣氛倒是出奇的安詳,沒有絲毫的刺撓感。
像是相處了多年的好友,碰上了就一起走一路。
即使什麼都不說,也不會尴尬。
“你追着誰過來的?”沈獨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崔昭玉這次聽清楚了,可她卻不好回答沈獨,畢竟他姓沈,她們的事情,不好要他知道太多。
想到這,崔昭玉才想起來,他們兩人好像還沒有一個正式的互相認識。
她對于他的了解,貌似全是從旁人的口中。
可在這一兩次的相處中,崔昭玉倒覺得,他并不像旁人形容他的那般,冷淡,涼薄,脾氣差。
“倒也沒什麼,就是半路上看到了隻小麻雀。”
“長得挺特别的。”
“就追了一路。”
崔昭玉心想,百裡夜莺除去了姓氏“百裡”剩下的名字“夜莺”不就是一隻小鳥嘛,所以她說她自己是追了隻“麻雀”來,倒也不算是說謊。
她想着,這話題還是趕快轉移的好,這樣聊下去,對她可沒什麼好處。
沈獨聽崔昭玉的回答,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面色淡然,未有什麼疑惑神色,就像是相信了崔昭玉的所言所語。
可是否相信,唯有沈獨心中清晰。
沈獨能夠感受到崔昭玉并不想同他說,既然如此,他索性換一個話題。
“上次之事,麻煩你了。”
沈獨這話一出,崔昭玉心中下意識為自己捏了把汗,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她現在倒是想要收回方才對于這位“沈”的評價了,他确實是一個不好得罪的人。
是她送了他野果,導緻他差點擦、槍走火。
是她沒什麼耐心,對他又掐又打。
他不僅沒有開口怪罪,反倒來感謝她。
這倒是讓她心中的負罪感更重一層了,心中忍不住一歎,想來是人家客氣兩句,她萬不可當真了。
不過,誰知道這瀛洲山上随便一棵樹上長得果子,居然有那般令人“春心萌動”的效果,她若是知道,也不會随便去摘啊!
到底是哪位不正經的,栽的樹也如此不正經!
崔昭玉唇角抿着,臉上勉勉強強的露出笑容,回應道:“沈大哥,客氣了。”
“我那隻是舉手之勞。”
崔昭玉這話說出來不過片刻,她還是覺得于心不忍,臉上也挂不住,畢竟她對人家的行為是實實在在的,不能因為人家不怪罪,她也就敷衍了事了。
她是想要厚臉皮,但這厚臉皮的事情也得分事情,比如眼前這件事情,她還是應該臉皮薄些。
“我當時着急了。”
“下手沒有個輕重,你還好吧?”崔昭玉關心道。
沈獨聽到崔昭玉的關懷話,他倒是沒有立刻回應,兩人步伐未有停下來的意思,邊走着,等待沈獨回答的崔昭玉,心中邊忐忑着。
崔昭玉見沈獨不說話,她心裡便知道,他這心中還是有怨氣的。
可沈獨卻不是這般想的,他不曾怪罪過崔昭玉。
畢竟他那便宜侄兒做的那些破事,害的人家姑娘修為盡廢,命丢半條,姑娘心懷怨恨,前來報仇倒也合情合理。
兩個人想的方向不一樣,體現出來的狀态也是大不相同。
崔昭玉以為沈獨是怪罪她,所以不開口。
而沈獨則以為崔昭玉是怪罪他那侄兒,将氣撒在他身上,所以不開口。
這倒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崔昭玉見沈獨一直不說話,她的目光因未曾看向沈獨,沒有注意到他的輕輕搖頭,她心裡憋的難受,又走了一段路後,她幹脆不憋了。
她倒要看看,這有什麼話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
“沈大哥,你要是對我心有怨言,你直說便可。”
“不必這般陰陽我。”
崔昭玉不帶多餘情感,幹脆利落的冷言冷語道,讓人聽了毫無情誼可言。
沈獨聽着崔昭玉的話,眉頭下意識挑着,顯然是對崔昭玉的反應很是......
意料之中。
在聽到這兩句話之前,沈獨還猶疑過,崔昭玉怎麼像是變了個人,軟乎乎的看上去很好拿捏的樣子。
讓她屈身來瀛洲山端茶倒水,她二話不說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