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自流緩過神後,看着崔昭玉背影消失的方向,還不忘刨一口飯,道:“不欺哥,你應該知道她是誰吧。”
蕭自流本來就沒想瞞着沈獨,畢竟大師尊做的那些事情,他們這些親傳弟子都知道了,沈獨不會不知道。
反正他們遲早都會碰上面,隻是蕭自流沒想到,崔昭玉會這麼快碰上沈獨。
出奇的是,沈獨沒有動手教訓她,反倒給她開了小竈,請她吃了頓飯。
這倒是不像是蒼梧王沈獨的手筆。
誰人不知,沈獨這個小叔待他侄兒沈猶有多好,沈猶還穿開裆褲的時候,就是沈獨給帶着的,他們二人差不了幾歲,因為差着輩分,所以沈猶得叫他小叔公。
當初,崔昭玉等人追着沈猶不放,江湖上有些人說沈猶是妖男,擾得這幾位女高手無心修行,沉迷于情愛之事。
當然也有人說是女高手自己不知檢點,可這樣的聲音終究沒有說“沈猶是妖男”的聲音大。
因着這件事情,直接壞了沈猶的名聲,讓沈猶在朝堂之上的屢受排擠,仕途步履維艱。
沈猶因為崔昭玉她們受了罪,沈獨這個小叔看在眼裡,旁人都說,若是要沈獨得了機會,定然不會放過崔昭玉等人。
從前是天南地北,夠不着,可現在不一樣了,崔昭玉就送到他面前來了,還是修為全廢的崔昭玉。
這若是教訓起來,不就如拿捏小雞一般容易嗎?
“她不是馬上要參加入門考核的弟子?”
沈獨見蕭自流莫名其妙的說了句話,他也沒當回事,順着自己起初的想法說下去。
蕭自流聽到沈獨這話,他轉回了臉,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很想知道,他們不欺哥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崔昭玉,還是在他面前裝不知道。
可仔細想來,沈獨從來都不是一個扭扭捏捏的人,他若是知道對方的身份,又何必在這遮遮掩掩。
想來他應該是不知道那是崔昭玉吧。
“怎麼,又是中北王府塞進來的?”
沈獨見蕭自流不說話了,他眉梢一擡,面色露出些許不悅。
他上瀛洲山的這些年,中北王府沒少送人上瀛洲山,他早就煩了。
他們想要他在山上搞定人生大事,然後同那送來的女子一同下山,做逍遙快活的蒼梧王。
可山下哪有山上逍遙。
“這還真不是。”
“你侄兒馬上要成婚了,中北王府現在将所以注意力都放在那邊了。”
“一時半會不會送人上瀛洲山了。”
蕭自流順着沈獨的話說下去,他一想到沈猶這麼快就要成婚了,他就覺得很難評。
畢竟剛剛有人為了他而死,還不止一個,可他現在卻依舊能心安理得的成婚,可謂是有一顆強大心髒了。
“這姑娘來頭不小。”
“難不成是前些日子決戰滄州頂的四人之一。”
沈獨還算是配合,他起身走到旁邊的池子旁,看着池塘中的倒映的皎皎月色,微風吹拂他的衣衫,橙色的發帶飄起來些。
他并未束發戴發冠,長發如洗,唯有鬓邊絲發順到後面,有橙色發帶銜着,飄飄欲仙,遺世獨立。
蕭自流将最後一口飯吃的幹淨,夾了塊鹹菜放到嘴中,一口咽下後,盤着腿站了起來。
“不錯!”
“确實是那其中之一。”
“這姑娘正是月澤、前劍仙崔昭玉。”
蕭自流語氣慷慨激昂回應着沈獨,其實他還是很期待沈獨的反應的,是不是可惜剛剛沒有将那姑娘留住,教訓一頓。
雖然現在教訓人家多少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于情而言,沈獨那麼寶貝他侄兒,理應會摒棄世俗的罵聲。
何況,在世人眼中,崔昭玉早就是死的不能再死的舊人了,隻要他們不說,沒有人知道沈獨“趁人之危”。
沈獨聽到“崔昭玉”三字時,他淡漠的眸光輕輕一動,光影落在他眸底,眼神裡多了幾分趣意。
“還真沒認出來。”
“她現在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
沈獨說着,腦袋裡回憶着他過往他對崔昭玉的印象,在此之前他們僅有兩面之緣。
一次是劍王莊試劍,她力壓衆人,受劍王青眼,得名劍安瀾。
一次是春風樓戲谑,她力排衆議,擲千金搏命,得美男一夜。
這兩次,崔昭玉都淋漓盡緻的展現出了她骨子裡的大膽張揚,肆意妄為。
她就是不怕天,不畏地的月澤劍仙崔昭玉。
男子可以做到的,她也能夠做到,男子做不到的,她亦可能夠達到。
崔昭玉很特别,特别到隻要她出現,别人的目光就無法從她身上移走,隻會目不轉睛被她吸引,為她驚呼。
“誰說不是呢。”
“今日若不是她那妹妹同我說,我都沒認出來。”
“诶。”
“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前聞名江湖的高手如今也落魄了。”
蕭自流将自己從見到崔昭玉那一刻的感歎全都彙聚在此,一吐為快,他是覺得這江湖上的事情變化太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這人是換了一波又一波,感情高手都如韭菜一般不值錢,割一茬長一茬。
一茬割完一茬又長起來。
蕭自流說的起勁,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在沈獨這裡,他也不必提防什麼,他們都是認識多年的舊友了。
“我聽說,她是來給大師尊當仙童的。”
“不是我說,不欺哥。”
蕭自流說道這,他人已經走到了沈獨身旁,專門往沈獨那邊靠了靠,低下了聲就怕隔牆有耳讓人聽了去不好。
他聲音雖低了,但語氣不少道:
“大師尊也不怕閃了腰,這般大材小用。”
“真是暴殄天物。”
沈獨聽着蕭自流的感慨萬分,他心有所念,卻未曾多言,這是否是暴殄天物,還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