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敢來?!
闵和竹瞪大了眼睛,對陸堯硯居然還敢來找他感覺匪夷所思。
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又劇烈地翻湧,猶如爆發的火山,岩漿四溢。
“和竹……”坐在地上的陸堯硯擡頭看他,嘴唇泛白,有些許皲裂,看上去已經在這裡等了他很久。
裝可憐。
闵和竹已經沒有和他争吵的力氣了。
他累得要命,連和陸堯硯争吵的餘力都擠不出來。
闵和竹繃着臉,打開了自己的房門。不理會陸堯硯始終跟随他的視線,把門磕上了。
然而關上門,他卻感到深深的脫力。
他不想看到陸堯硯,但心中又并不意外對方會出現這件事。
就像他之前想的,每當他退後的時候,陸堯硯便會進一步。他和陸堯硯之間的關系,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他必須找點其它的事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闵和竹打開電腦,點進了遊戲程序。
存檔記錄停留在上次他傷了腳踝的時候,他握着鼠标,一時有些恍惚。
這段時間不長,卻好像過了好久,久到他精疲力盡。
再打開遊戲,闵和竹居然有點想不起來應該怎麼操作了。不得不調出了新手指南,重新學習了一遍操作位鍵。
然而從前屢敗屢戰、直到挑戰成功的快樂,他忽然一點兒都體會不到了。
在連續挑戰關卡BOSS失敗幾次之後,闵和竹難得地煩躁起來。
他操作着角色在地圖裡大搞破壞,可心情也并沒有緩解。
不知不覺間,他停下了手。角色在原地發呆了不知多久,連地圖裡的景物都自動刷新後,他才緩過神來。
竟然連遊戲,也不能讓他感到快樂了嗎?
意識到自己轉移注意力的手段失效了,闵和竹頹然地關掉電腦,往卧室去了。
閉上眼,闵和竹并沒有睡意,他的身體靜止下來,可大腦裡不斷閃現他和陸堯硯經曆過的事。
有他最讨厭陸堯硯的時候,和對方發生的種種不快,也有他和陸堯硯你侬我侬的時光,還有這一次他歇斯底裡的崩潰……
離開了饒樨和蘇承望的家,現在躺在自己的床上,沉于心底難以言明的痛苦,又再次翻湧上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最快的、最幹脆的方式,就是如同他忘記過去的所有事一樣,将關于陸堯硯的回憶從大腦中切除,不再沉溺于反複撕開自己的傷疤,細細回顧每一個他感到被傷害的片段。
這對于他心中的傷痕毫無益處,不過是讓他快要結痂的傷口,又一次滲出血來。
不會再比被傷害時更痛,可一直流血的傷口,便遲遲無法痊愈。
……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睡了過去。
闵和竹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距離他上一次進食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他應該起來吃點什麼填飽肚子,否則就會胃痛。
闵和竹糾結了十來分鐘,還是從床上起來,決定給自己泡點速食。
他接了水按下開關,在水壺發出嗚嗚聲的時候,突然心念一動。
陸堯硯不會還在外面等着他吧?
就算他等着,那也是他自願的。和自己有什麼相幹?
闵和竹撕開料包,把調味包全都倒了進去。他注入熱水,用叉子把軟化的佐料扒開,讓它更快地融化。
蓋上方便面的塑料薄片,把紙盒壓了上去,闵和竹在桌邊坐下,開始浏覽昨天錯過的信息。
隻是他打開APP,心神一直沒法安甯。
他就看一眼……
闵和竹猶豫着,還是起身往門口去了。
走廊的燈夜裡會自動轉為聲控的,沒有人走動,整個走廊都是黑的,隻能隐約看到對門的輪廓。
闵和竹咬咬牙,還是打開了門。
他解開門鎖,輕輕推開了大門,門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他探出身子去看,在視線落在牆邊黑影的刹那,還是吓了一跳。
闵和竹深呼吸,往黑影旁邊走。
他拍了拍手,把走廊的聲控燈喚醒了。
燈光下,陸堯硯的身體抖了抖,但沒有醒過來。
闵和竹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啊”了一聲。
陸堯硯猛地驚醒過來,但擡頭看向闵和竹的時候,因為光線的刺激,眯着眼的模樣看上去迷迷糊糊。
不對,不是睡眼惺忪。
闵和竹很快察覺了異常。對方臉頰不自然的紅色,看上去更像是……他伸出手,用手背去測量陸堯硯的體溫。
在碰到皮膚的瞬間,闵和竹下意識被燙得收回了手。
陸堯硯發燒了,雖然不到高燒的地步。
“和竹?”陸堯硯看上去神志不清,連喊出他的名字都含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