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不該這麼說。話音剛落,闵和竹就感到了後悔。
他來B城,本來就是為了有效溝通的。可見了陸堯硯,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以為自己已經厘清的情緒,卻在看到陸堯硯的時候,翻湧不止。但如果還是沒有意義的争吵,面對面還有什麼意義?這根本不是交流,闵和竹這麼想着,下意識挪開了視線。
然而就在他移開目光的刹那,闵和竹感覺到身前的陰影壓了下來。他擡起頭,卻被陸堯硯捏住了下颌。
“你要幹什——”
他的話湮滅在霸道的吻裡。
闵和竹伸手去推陸堯硯,卻被攥住了手腕。他不由得往後退,很快退無可退,抵到了門上。
軟腭被掃過,空氣越來越稀薄,這個吻太強勢,他不禁頭暈目眩。
在完全失去力氣之前,闵和竹掙紮着把手抽了出來,用力推開了對方。
“陸堯硯,你發什麼瘋!”他擦着唇角,氣喘籲籲地罵到。他不能理解陸堯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之前不是正在冷戰嗎?
被他推開的陸堯硯沒有惱怒,臉上反而露出了古怪的沉醉。
闵和竹覺察到了對方的異常,然而他無路可退,隻能倚着門虛張聲勢:“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态度嗎!”
“和竹,你願意來,我真的很高興。”陸堯硯看着他,像是在看櫥窗裡的昂貴商品。他的雙眼閃閃發亮,可闵和竹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興奮什麼,“來我那兒吧,和竹,一切我都會安排好的。”
陸堯硯說這種輕飄飄的話有什麼意義?闵和竹怒不可遏地打斷陸堯硯繼續喃喃自語下去:“你是在糊弄我嗎?!”
陸堯硯如同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用面對那些讨厭的人,也不用做那些沒意義的工作……”
“陸堯硯!”闵和竹受不了了,他頭一次感覺到難以和陸堯硯溝通,“你和我賭氣冷戰,現在和我說這個?”
匪夷所思,陸堯硯到底在說什麼?闵和竹無法理解對方的思維,卻還是從支離破碎的言語中,拼湊出了一個答案:陸堯硯打算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如果你不來,我不會再去打擾你。”陸堯硯輕輕撫摸他的臉,像是蛇的信子掃過,闵和竹寒毛直豎,“可是你來了。”他說着,張開了手臂,似乎想把闵和竹攏在自己懷裡。
闵和竹把雙手放在胸前,做出了防禦的姿态:“所以呢,你打算幹什麼,把我鎖起來?”
“和竹,和我一起生活,我會讓你開心的。”
“開心?”闵和竹氣極反笑,“你知不知道,現在最讓我生氣的是你?”
“我知道。”陸堯硯點頭,“我會和你解釋為什麼的……來我身邊吧。”
“……你真是瘋了。”陸堯硯本人壓根沒有解決他們矛盾的想法,還在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那為對方說的話輾轉反側、自我反省的他,簡直可笑。氣到極點,闵和竹反而冷靜下來。他原本預備好的一切言辭頓時清空,闵和竹自覺無話可說,也不想再和陸堯硯繼續糾纏,“讓開,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了。”
“和竹,和我走吧。” 陸堯硯的聲音輕緩,像是在哀求他。可臉上浮現出的、異常的亢奮,讓闵和竹毛骨悚然。
他沒有見識過這樣子的陸堯硯,遲鈍的神經終于警覺起來:“陸堯硯,你愛找誰玩這種把戲找誰玩去。你不想解決我和你之間的矛盾,那就算了,從今往後都别再見了!”
“矛盾?我們有什麼矛盾呢。”陸堯硯一臉茫然。
闵和竹凝視陸堯硯,看着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他意料之外的話,感覺自己一陣耳鳴。
陸堯硯在說什麼?他郁悶的這幾天,難道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陸堯硯不過在利用這件事折騰他,測試他的真心幾何?隻要他來了,就是通過了陸堯硯的測試?
“你是不是在報複我?”闵和竹喊到,可不知不覺間,眼淚從眼眶淌了出來,“因為以前我總是對你視而不見?”
他不知道身體有什麼好哭的,他的心裡一點兒都不悲傷。胸口的火焰熊熊燃燒,他現在更想揍陸堯硯一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太累了。處理陌生的情感,千裡迢迢來到陌生的城市……陸堯硯竟然一點處理問題的态度都沒有,就像是那些綜藝的主持人,在玩家被整蠱得狼狽不堪之後,才突然跳了出來,送上通過考驗的恭喜。
“和竹。”陸堯硯稍微從恍惚的狀态裡回過神來,下意識想為他擦掉眼淚。
闵和竹甩開了他的手,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轉身推開門往樓下跑。
他想離開。回U市也好,去任何一個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的城市也好,他要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和竹!”
闵和竹能聽見陸堯硯在叫他,但他不願回頭。他喘着氣,血液往頭腦裡湧,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可惜他的體力不及陸堯硯,在樓梯口,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臂。
“放開。”闵和竹壓抑着情緒說到,不想被路過的人察覺到異常。
陸堯硯嘶啞地講:“和竹,為什麼要走?你不是來見我了嗎?”
早知道,他就不該來。闵和竹難以言說自己的無力:“放手。”
然而陸堯硯更用勁了:“為什麼?”
闵和竹感到了疼痛,他呵斥到:“陸堯硯,我愛去哪裡去哪裡,你最好不要把自己當成什麼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