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硯的态度一如之前般強硬,隻是語氣和緩了些:“先帶你去醫院。”
“過幾天就好了。”
“你想把我當你的免費仆人,天天圍着你轉嗎?”陸堯硯戲谑地反問到。
闵和竹下意識就想和對方針尖對麥芒地擡杠。但對方說的也不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應到:“好。”
興許是他的語氣聽上去沮喪,陸堯硯反而一怔,像被他掐滅了話頭。
“不高興?他們和你聊什麼了?”
“到醫院我會找個陪護,然後你就走吧。”
“陪護哪有我——”
“你繞着我轉,真的很可惜。”
“可惜什麼?”
“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浪費别人時間的人是謀财害命……”闵和竹快速地念叨了一整段話,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說服陸堯硯,亦或是自己。
“你,”陸堯硯頓了頓,見了太陽打西邊升起似的,用誇張地語氣講到,“吃醋啦?”
闵和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炸開,他馬上反駁道:“你為我做這些事,我不會感動,但會有道德負累啊!”
話音剛落,闵和竹就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情緒失控,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從再見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陸堯硯會給他帶來麻煩。他也曾經想過,陸堯硯是不是瘋了。
可現在來看,他好像才是那個先瘋了的人。
闵和竹的臉一下子就燒起來,連指尖也微微刺痛。
“和竹,”這時候陸堯硯還要火上澆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安慰到,“我知道你身體不舒服,發洩出來會好過些。”
“我不是因為——算了。”闵和竹不知道陸堯硯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懂裝懂。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我不想去醫院,在診所看一下就行。”
往日體貼入微的陸堯硯,在這件事上卻堅持得不近人情:“和竹,還是去拍個片。如果是骨裂不及時治療的話,會有影響的。”
“陸堯硯,我不想去……”
“我會陪着你。”陸堯硯抓住他的手,輕輕地握着。
他的手掌幹燥而溫暖,讓闵和竹在幾次深呼吸之後,終于冷靜下來。
理智重新占領了上風,闵和竹感覺自己從危險的荒原,再度回到了喧鬧的都市。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從胸腔中擠出話來:“對不起。”
“沒事的。”陸堯硯溫和地應到。
“對不起。” 闵和竹再次重複到,“我狀态不對,現在去醫院大概也沒法和醫生有效溝通。讓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和竹——”
在路邊泊位停下的轎車,按響了喇叭。
“車來了,還是去吧。我陪你,我會幫你和醫生說。”
“陸堯硯……”闵和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可陸堯硯卻置若罔聞,把手臂搭在了闵和竹的肩膀上,承諾到:“有我在,不用擔心。”
……
醫生拿着X光片,仔細對光檢查着骨骼的情況,給出了一個讓闵和竹松了口氣的答案:“沒有骨裂,可能是血液循環不好加重了淤血。你昨天睡覺是不是側卧着?”
“我不知道。”闵和竹實話實說。
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他隻記得自己難以入睡,翻來覆去間,患處隐隐作痛。與其說是睡着,不如說到了後來,身體困倦得無法忍受,他暈了過去。
“今天睡覺注意一下,别壓迫到你的腳踝,平躺睡。”醫生囑咐道,“要定時給藥。你有噴劑嗎?”
“有的。”陸堯硯搶答。
“那我就不給你們開了,回去繼續按說明用。”醫生在電腦屏幕上的患者病曆處打出自己的診斷結果,“傷筋動骨一百天,崴腳也要幾天才能好,走路要注意些。還有别的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醫生。”闵和竹應到,打算離開,可陸堯硯卻按住了他的肩膀,追問醫生到:“醫生,請問之後還需不需要複診?”
“如果一直疼,那就再來照個片。或者去省醫院看看,他們設備更多。”
“明白了,謝謝醫生。”得到了答複,陸堯硯才松了手。
闵和竹慢慢站起來,陸堯硯的手便跟上了他:“走吧,我們回去。”
走出了診室,闵和竹心裡的焦躁還是沒法平息。他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找一個纾解情緒的出口,但他也清楚,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遠離陸堯硯。
然而陸堯硯剛剛幫了他,他實在說不出口。
“和竹,想什麼呢,一臉苦大仇深的。腳沒事不是挺好的嗎?”
陸堯硯好像忘記了昨晚發生過什麼,竟然還同他打趣起來。
“闵和竹,我是人,也會難過的。”
明明陸堯硯才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難道陸堯硯不過是随口捉弄,在意的人隻有他一個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