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本想借闵和竹加班做理由趁熱打鐵,繼續他慢慢滲透進闵和竹生活裡的計劃。
卻沒想到,饒樨來了。
不知道饒樨到底和闵和竹說了什麼,才會讓闵和竹今天的态度變得那麼堅決——他不是沒想過,闵和竹在聽完他的坦白之後,會不會産生逃避的心思。但他确信,闵和竹的心軟總會讓他猶豫,最後逐漸放下警惕。
饒莛肯定和饒樨“告誡”了很多,而饒樨又把這些消息透露給了闵和竹,才會讓闵和竹說出那些話來。
想起現在饒樨面對他的回避,陸堯硯就想笑。
他不太明白饒樨和饒莛出身于那樣的家庭,為什麼還會為他的言行感到不滿、甚至避諱。
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傾盡全力,這有什麼錯嗎?他們天真的性格,不也正是父母輩“算計”大半輩子、所經營的優渥土壤中來的麼?
隻是換了他,他們就大驚小怪的。
之前慢慢來的步驟,被饒樨的突然到訪打亂,他不得不另作打算。
雖然釜底抽薪不是他的Plan A,但他不能讓他所有的努力,在饒樨的寥寥數語下功虧一篑——說到底,饒樨又了解什麼呢?
他根本不了解他的心意,也不了解他做的一切。又憑什麼對他做出評價?
陸堯硯望向窗外的寫字樓,還是控制住了冷笑的沖動,保持着沉思的神情。
不過對闵和竹要搬離那個老小區這件事,他是高興的。那裡的環境不好,他從租房的時候就不太滿意,隻覺得闵和竹應該找個更舒服的地方。
看來他需要幫闵和竹找找,附近有什麼适合的小區。
這一次,他不能倉促地搬到對方身邊去了。在饒樨的提醒下,闵和竹一定會對他們在居住距離上的拉近充滿警惕。
……他真該“多謝”饒樨,把他好不容易推進了一點兒的進度又拽了回去。
“小陸,你在看什麼呢?”
聽到背後同事的呼喊,陸堯硯立即收斂了臉上的冰冷。
他從腦子裡調出了對方的檔案。
财務部的工作人員,恰巧工作範圍包含報銷。
銷售應該打好關系的對象不止是老闆,所謂閻王好送、小鬼難纏,這個道理陸堯硯非常清楚。更何況,對方沒有因為那些傳言就對他避之不及,這已是不易。
陸堯硯揚起嘴角,達到無可指摘的幅度。既不疏離,也不谄媚地微笑到:“姐,想事呢。”
“還是客戶的事?”
陸堯硯裝出有點為難而迷茫的表情來。
他沒有急于回答,而是點點頭,難以啟齒似的,遲疑了幾秒才說到:“客戶對我們的樣品不是很滿意,但具體的内容,也沒有細說。我們打算下午去那邊拜訪一下。”
“就是最近産品部天天開會的那個?”對方很快聯想到了公司這段時間以來的熱點。
陸堯硯歎了口氣,有些自責地說到:“大家都盡力了,隻是……我們先去問問吧,到底是哪裡還不太合适。”
“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了。”陸堯硯圓滑地把對方無意歸給他的功勞推了出去,“希望能夠妥善解決。如果能恢複客源,就太好了。”他說着這話的時候,皺起眉頭,扮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對方果然寬慰他到:“應該沒什麼問題,大家都很努力了,再溝通溝通。”
他們閑聊幾句,對方也以工作還忙離開了。
陸堯硯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直到對方從自己的視野裡消失,才解除了面部肌肉撐出來的笑。
他對交際這回事,有興趣的不過是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
他不太喜歡做沒有收益的事。除了闵和竹,這裡給不了他想要的,已經讓他有些厭倦和其他人的社交——他本以為,還能從這裡挖走幾個年輕人。可惜在他的觀察下,他們都達不到他的标準。
但現在還不是暴露不耐煩的時候。
陸堯硯調整好自己臉上的肌肉和神經,确保自己流露出被客戶為難的疲态,而後往銷售部辦公區走去。
銷售部的工位,基本上沒有員工會在那常駐。他在崗近兩個月還沒見過某些人的面,倒也省了他不少精力。
給蘇承望發了個信息後,陸堯硯合上眼假寐,等待經理對他的“召喚”。
公司裡知道他不過是“合作”的人不多,隻有财務總監和董事會的人了解這一點。連銷售部的經理,也沒有被正式告知過這條消息。
隻是混到公司中層領導的人,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一般。
在意識到他或許不是真的求職新人之後,對方對待他的态度也變得謹慎起來。
不過……把他當成打擊銷冠的槍這一點,是沒有改變的。
雖然對他們這樣的勾心鬥角不感興趣,但既然他同他們達成了合作,這也算是一種各取所需吧。
陸堯硯整理着腦内的情報,模拟着各種情況發生後的應對方法。
直到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才睜開眼,沉浸在自己設定好的角色身份當中。
他在屏幕上敲下收到,不忘加上一個握手的表情,表達自己作為下屬的尊敬。
而後起身,對着桌子上的鏡子整理了衣領和發型,快步往公司大門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