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猜換供應商，可能和他們内部的人員結構變化有關系。”

闵和竹想了想，提出了自己認知中最有可能的原因：“原來的人‘宮鬥’失敗了？”

“我是這麼猜的。”陸堯硯認可了他的想法，“我之前問過，合同還沒到期，對方甯可付違約金也要換供應商，看來這場争鬥還是比較厲害的。”

“……那你想怎麼做？去籠絡現在采購的負責人？”

“先去看看吧。大公司不會讓同一個人負責采購太久……最近他們有很多人事變動。比起去踢鐵闆，不如看看誰會接任。”

闵和竹想，陸堯硯的想法沒問題。但是這個年紀、普通人脈的陸堯硯可以做到的事嗎？

他覺得有些不現實。

“你要不要和你們部長說一下你的看法？”聊着聊着，闵和竹就有些講不清話了，他打了個哈欠又繼續說到，“如果他的态度比較暧昧，說明公司也沒有那麼在意這個客戶。”

“我會的，但下周先去看看吧。”

說着說着，闵和竹倒覺得，陸堯硯甚至沒必要去拜訪，純屬浪費精力。

他倆就能想到的事，公司的領導們能想不到嗎？既然他們以一種“冷藏”的态度去面對，那就說明努力都失敗了。

“……陸堯硯，如果這是一個完成不了的任務呢？”

“和竹，那你應該開心。我就不得不滾蛋了。”陸堯硯用輕松的語氣調侃道，“你也不用在公司看到我了。”

闵和竹張了張嘴巴，一時無言。

他本該高興的。但聽到陸堯硯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受。

大概是工作以後，他過得太離群索居了。

除了工作之外，他把自己封閉在這間屋子裡，鮮有人際交往。

過去的同學們随着工作分散在各個地方，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在聊天群裡活躍。

以至于陸堯硯硬要擠進他的生活裡，不知不覺間，他竟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習慣陸堯硯這種他讨厭了數年的人，更是不可思議。

“那下一份工作，你要找個好公司。”

最後，闵和竹隻是這樣說到。他背過身去，不想和陸堯硯面對面。

……

“和竹，起來了。先把卡打了，來餐桌吃飯，我做好了。”

闵和竹在睡夢裡咕哝着：“再睡一會兒。”

“以前你沒有這麼貪睡呀。”

闵和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拉起來，放到了一個有些硬的東西上，就在他想要掙紮的時候，對方又把他的手放了回去。

闵和竹便又睡了過去。

自然醒過來的時候，闵和竹先是閉着眼把手機摸了過來。

他昏昏沉沉擡眼去看時間，被屏保上跳出的十一點吓了一跳。

完了，他的考勤——

闵和竹連忙打開軟件，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把考勤打了。

他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感覺頭有點疼。但想起今天是交工作小結的日子，他還是揉着太陽穴起了床，先去了衛生間。

簡單洗漱之後，闵和竹滿腦子都是先去泡個泡面對付一下再工作。

當他往餐桌走的時候，卻被陸堯硯叫住了。

“和竹，起來了？”

陸堯硯正在餐桌上用平闆辦公，放松的姿态比他還像這個屋子的主人。

“嗯。”闵和竹的大腦艱難地轉了轉，察覺到了異常，“……你怎麼還在這啊？”

陸堯硯裝作沒有聽到他後半句話，起身往微波爐走去：“我做好了，用微波爐給你熱一下。”

“什麼？”

“随便吃點三明治墊墊肚子，待會又要吃午飯了。”

微波爐轉好的三明治端到闵和竹面前的時候，他不由得一挑眉。

這不是随便吃點吧？除了生菜和番茄片，看不清是什麼的蔬菜，也許是玉米粒和豌豆。裡面還夾了午餐肉，和一塊看上去就很酥脆的雞排。

一個三明治做這麼精緻——是買的還是做的？

“你做的嗎？”闵和竹悄悄瞥了陸堯硯一眼，發現對方表情坦然。

“嗯，本來想給你做點别的。”

他還以為陸堯硯會離開。如果他不走，自己恐怕也會讓他回去。

但陸堯硯怎麼又給他做飯了？闵和竹懷有罪惡感地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他本來以為和外面便利店賣的味道差不多，沒想到新鮮食材做出來的三明治，滋味真的不一樣。

肉的口感搭配蔬菜的脆韌，還有陸堯硯特意多加的醬料——它們在嘴裡混合起來，讓平日裡為了趕時間、早餐基本是白粥配茶葉蛋的闵和竹，也沒法欺騙自己說出違心的話。

陸堯硯怎麼連一個三明治都能做這麼好吃？闵和竹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陸堯硯，”闵和竹有些别扭地表達到自己對于陸堯硯廚藝的好感，“你是不是在外面培訓過？”

陸堯硯擡起頭看向闵和竹：“自己看視頻随便做做。”他矜持地回應到闵和竹的誇獎，語氣裡卻藏不住笑意。

闵和竹咀嚼着，禁不住想，陸堯硯不會是想借給他做飯，讓他越來越沒法趕他走吧。

吞咽下三明治，闵和竹在心裡悄悄決定，等今天陸堯硯回去以後，他就再也不要去吃陸堯硯做的飯了。

畢竟，由奢入儉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