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英國倫敦藝術大學。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慢悠悠從桌子上爬起來,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仍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烏黑的眼睛迷茫的盯着前面的黑闆,黑闆上還畫着亂七八糟的畫作,看上去像是好幾個人的手筆。
呆愣了大概三分鐘,他才緩過神來。
他居然從中午一覺睡到了現在?
看看手表,已經三點了,打了哈欠,他揉了揉有些淩亂的頭發起身把自己的畫具收拾了一下,昨天晚上熬了個通宵趕了一幅插畫。
是給新聞部的畫稿,又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哈欠,他拿出手機給史蒂文發了短信:“畫稿已經發你郵箱,請注意查收!”
那邊很快回複了一個:“OK, it's hard for you!”
秦桑站在走道裡,看着樓下人來人往,每個學生的臉上都洋溢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這些笑容可真燦爛,每一張臉都是那麼的陌生卻又讓他倍感親切。
在異國他鄉也并非不好,相反的,他過的很好,沒有了往事的牽絆,沒有了痛苦的回憶,沒有了憎恨的人。
可以以秦桑的臉、秦桑的名字活在這片天地裡,這裡沒有人認識秦甯,他不是秦甯的替代品。
他是秦桑,他隻是秦桑。
至于那份藏在心底裡的深深愛戀,随着時間的流逝應該也會忘懷的吧。
兩年多,他還是會做噩夢,一個重複的噩夢,夢裡那隻黑色的狗睜着流血的眼睛盯着他,它不叫,它隻是靜靜的蹲在那兒盯着他。
每次在那隻黑狗要張嘴沖他叫的時候他會驚醒過來,他害怕,害怕那隻黑狗會張開血盆大口将他啃食殆盡。
同樣的,他不喜歡看到黑色的狗,每次看到路上那些黑色的流浪狗他都自覺地避開視線,尤其是它們的眼睛。
他會害怕,從心底生出恐懼。
秦桑伸手抓了一下額前的劉海,頭發好像又有些長了,過段時間該去剪剪了。
下了樓,清爽的風吹在身上特别的舒服,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心情舒暢。
少年人的頭發被風吹的淩亂飄揚,烏黑的瞳孔如碎鑽般晶瑩閃着令人迷醉的流光溢彩,美的奪人心魄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自信、爽朗的笑容。
他推着黑色的自行車,聽着周傑倫最新出的單曲,刷着最新的新聞。
“嗨!秦,聽說你的作品已經進入前十,相信你一定會奪冠的,加油!”傑克和他的朋友從身後拍了一下秦桑的肩膀,笑道。
“Thank you!”
“晚上有聚會,一起去喝一杯吧?”傑克身邊的英國女孩兒沖他眨眨眼!
秦桑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晚上還有事呢!”
“哦,好吧,那我們先過去了,拜~”
“Bye~”
他在這兒有很多朋友,有中國人、法國人、美國人、韓國人各個國家的人都認識一些!
每個走在路上的人不管熟悉或者不熟悉都會客氣禮貌性的打個招呼,點個頭,露一個微笑,這兒沒有爾虞我詐的算計隻有藝術生們的惺惺相惜。
語言不通沒關系,他可以說着蹩腳的英文,也可以聽外國人說着蹩腳的中文,連蒙帶猜總能猜到别人的意思。
他喜歡這樣的氛圍,喜歡這裡的一切。
少年停在學校門口,擡頭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氣真不錯,現在應該是北京時間23:30吧,中國的時間要比倫敦快上八個小時,那群人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應該也不會吧,大學的生活比較松散,或許他們在喝酒,或者在約會……
前段時間方淩霄給他發了消息,他已經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哈佛大學,現在還是學生會的副主席混得很不錯,而秦甯和沈以則都沒有考去北京大學,說是留在了蘇城,蘇城大學也不錯啊。
在他看來不管是哪一所大學,隻要有本事、有能力,最終都會闖出一片天地,他們二人的事情秦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他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去完成自己的夢想。
起初剛來到英國的時候,他對這兒人生地不熟,英語也不算很好,跟人家講話還得打開手機來個自動翻譯,現在不也混的可以了嘛。
當然也多虧了沈逸的幫忙和照顧!
秦桑現在是沈氏集團英國分公司裡面一個新聞部的插畫師,一邊上班一邊念書,這也算是回報沈逸當年的知遇之恩了。
他跟沈逸接觸不多,最近沈逸也不在倫敦,好像是國内總公司出了點事,他回去處理事情去了。
手機鬧鐘響了起來,秦桑騎着自行車往自己的小窩趕了過去。
今天課程已經結束了,準确來說這一節課他是睡着聽完的。
還有一個月就是全國珠寶設計師比賽的第二輪比賽,他已經進入前十,根據他們的賭約,隻要他進入前三,那他與沈氏集團的兩年簽約就可以作廢,他便屬于自由之身。
回到家,他從屋子裡拿了一些貓糧放在門口,他知道那幾隻小貓崽子會過來吃貓糧。
因為房子是租的房東不允許養小寵物,他隻能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抓一些貓糧放一些水在外面,讓那些流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能吃的飽一些。
關上門,打開畫闆,秦桑摸着左手腕上的硬币,開始構思着一個月以後的新珠寶設計圖紙。
這裡的高等教育教給他許多未知的知識,他不是崇洋媚外,隻是希望多學一些東西,等畢業了他可以回國發展,去北京或者上海,他更喜歡上海,上海是魔幻之都,那兒的藝術氣息和設計氛圍讓他感興趣。
旁邊立着三幅畫闆,一張畫闆上畫着的雪夜裡兩個蹲在路口吃燒烤的人,第二幅是兩個穿着婚服在酒店裡夫妻對拜的畫,兩幅圖都沒有畫上臉孔,隻有身體的輪廓,第三張畫闆是用墨水畫着的一隻黑狗,黑狗同樣沒有面孔,隻有身體輪廓!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回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将那些痛苦的充滿血腥的全都甩出腦海。
黑虎隻是秦桑與那個家庭之間的犧牲品,是他與那個家庭之間破裂的導火索,一點就炸的那種。
秦桑沒有刻意去想張靜和秦甯,這兩人帶給他的從來都隻有殘忍和傷害,沒必要去想他們,真的沒有必要。
聽到敲門聲,他把畫筆放到一邊,起身走過去開門,敲門的是他同學柏森。
“秦,傑克叫你去喝酒你怎麼不去啊,大家都在等你呢!”柏森伸着脖子往裡面看了看,也沒客人啊!
秦桑伸了個懶腰,“我還得準備十強的比賽呢,哪能那麼放松啊!”
“也不能把神經繃得太緊了,我們都相信你,You can win, you are the best!!”
這可不是柏森在誇大其談,秦桑參與的所有比賽中他的名次都是名列前茅,就連喬斯教授都誇贊秦桑是他見過最用功、最有天賦的珠寶設計師。
他參加的這次全國大賽作品,是結合中西方珠寶元素的雙生系列,可惜已經被沈氏集團簽下來,不然這套珠寶指不定有多少人争着搶着要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