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白不用。

姜厘咀嚼着這句話，随後看向男生灑脫恣意的背影。

拖車和保險的人來了不少，甚至保險公司還專門給他安排了一輛這段時間的過渡車，是輛看着很新的保時捷。陳屹澤扶着新車的車頭，在低身打量車内的中控台是否是自己習慣的。

視線默默收回，姜厘點開微信餘額，逐漸提起氣來。

說真的，她的道德标準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高，得知這錢來源正當，用起來不會有糾紛後也釋然了。

就跟陳屹澤說的那樣，不用白不用，沒道理有錢後還緊巴巴地對自己。

姜厘掏出口袋錢包中一直保存得好好的銀行卡，随後操作着将卡綁到自己的微信上。

下載相關銀行切實感受了一把六位數的存款後，姜厘又陷入糾結，猶豫後悄悄蹭到了陳屹澤身邊，小聲道：

“哥哥。”

“幹嘛。”他正握着筆在簽保單。

“能不能便宜點兒。”

“？”陳屹澤回頭看到她獻媚。

“不行。”

明明剛才還突然變溫柔了來着。

姜厘幽幽歎了口氣，不聲不響地走到綠化帶旁點開手機滑動。

十秒後，陳屹澤收到了一條三萬元的轉賬。

男生冷不丁勾唇笑了下，回頭要叫她上車，徒然看見人不知何時縮到了行道樹下蹲着，面容惆怅，嘴裡碎碎念着，不知道在振振有詞些什麼。

陳屹澤頓了頓，闊步向她走去。

腳步越近，原本模糊的聲線越清晰，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才聽見女生凄惘的歌聲。

“baby我們的感情好像跳樓機……”

陳屹澤：“…………”

-

三點的會議室人已經全都到齊，入職也有個基本的流程，姜厘當着幾位學長的面鄭重地做了自我介紹，還借了會議室的電腦展示了一下自己曾經獲獎的編程設計。

在衆人的鼓掌歡迎中，姜厘從徐輕川手中接過一部分的研發重擔，但事實上這方面沒接觸過直接上手還是有點難度的，徐輕川幫她搬了闆凳，讓她坐自己身側邊看邊學。

姜厘看得認真，大概知道方向後扣上耳機又細細看了遍b站上H大老師的錄播課，這才算是掌握了個大概。

學習狀态進入心流後時間過得飛快，三點到六點三個小時的時間她也隻是剛剛找對方向。

答應得太爽快，姜厘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接手的是怎樣的重擔，她面露難色，癱在辦公桌上休息了一會，忽然聽到一旁的徐輕川肚子咕咕叫起來。

碩大的辦公室總算有了點人味，姜厘淡笑着把手機舉過去，“學長，今天我第一次入職，請你們吃晚飯吧。”

“好耶！”徐輕川舔舔唇，徑直接過她的手機，外賣軟件已經點開，男生樂滋滋地站起來昭告天下，“學妹請我們吃晚飯喽！我們吃什麼啊？劉出岸你想吃什麼？”

“市場部”還在頭疼着自己的調研方向和日後的招商引資，不過聽到新員工的慷慨舉動，劉出岸和趙朝還是欣慰地笑了笑。

劉出岸遲疑了一會，态度溫和地看向有些打蔫的姜厘：“拌飯可以嗎？”

“我都行的。”姜厘回道。

“呃……”趙朝還是覺得說不上來的不妥，如果隻是簡單的新員工，那剛來第一天表示表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這位和那位關系明顯不一般啊。

趙朝呃了半天沒憋出半句話，徐輕川都不耐煩了：“你到底要說什麼啊？有屁快放！”

趙朝試探地叫了一聲：“陳哥？”

陳屹澤沒表情地看過去，眼底還映着屏幕上藍黑色的條條代碼。

“學妹說要請我們吃飯，你吃什麼？”

“我不餓。”

陳屹澤說完，又把注意力轉到繁雜的數據中。

“那我們吃我們吃，”趙朝大概摸出了陳屹澤的态度，也放下心來接過姜厘的手機，點了和方才兩人一起的牛肉拌飯，隔着桌子遞回手機時，又體貼地幫她多加了一份，“學妹，我把你的也加上了。”

“不……”姜厘目光剛從筆記本後的陳屹澤身上轉回來，意識到大家都在訝異她的話後才重新幹巴巴地補充了句，“我也……不餓。”

聞言，陳屹澤甚至也迅速側眸看了她一眼，不過沒半秒鐘，男生又專注回自己的事情上。

“你不餓？”徐輕川納悶地再次看向她，直到女生遞給他一個眼神，他才拖着長音哦了一聲，随她心意起哄道，“不愧是陳哥妹妹，陳哥不吃飯，她居然也不吃了。”

“果然還得是兄妹情了，細膩，溫暖，我們兄弟情就是比不了！我要是有這麼個妹妹，一準寶貝死她！”

長長的彩虹屁吹完，姜厘頂着“哪有哪有”的神情，默默接過手機取消自己的那份餐，堅強結賬。

她不餓，真的。

哥哥沒吃之前她是不會吃的。

她很瘦，不需要吃飯的，哥哥認真工作的時候她怎麼能大快朵頤呢，在場五個人，她必須要跟哥哥站在一頭！

萬一他忙完後要去吃宵夜呢，如果那時候她已經肚子鼓鼓，怎麼邊陪哥哥吃宵夜，邊和他培養感情呢！！

什麼拌飯，什麼牛肉，臭的，都是臭的！

姜厘又打起精神刷了會課，再擡起頭時被迎面而來的牛肉香味沖昏了頭腦。

她中午本來就隻顧得表現自己，後期好不容易把烤肉權轉移出去，又被桌面的火藥味嗆得吃不下飯，最後更是直接被柏然拉出去，連連教育不能戀愛腦。

越想越餓，肚子咕咕叫了聲。姜厘還沒反應，一側的徐輕川忽然偷笑了聲，她沒好氣地往邊上挪，試圖縮低自己的存在感，桌面上的手機卻嗡嗡振了振。

徐輕川：【妹妹，茶水間有咖啡哦~】

姜厘眼眸驟亮，騰地站起來。

…

……誰他媽造的謠，說茶水間有咖啡的！！

姜厘看着空空如也的咖啡豆罐子，又心懷希望地打開了冰箱，在翻了三遍确認冷藏和冷凍層都空無一物後，女生打開微信，開始目無尊長地痛罵徐輕川。

徐輕川在辦公位笑慘了，男生開了瓶剛才順帶點的飲料，緩了緩才敲字回她：【那可能是被我們喝完了吧，不行你過來，我分你點，我另外半邊一點沒動！】

姜厘：【别惡心我！！】

姜厘生無可戀地走出茶水間，踱步繞到樓梯處忽然靈機一動。

休閑區應該有自動售賣機，姜厘抱着僥幸心理，逐漸加快了腳步。

說是休閑區，其實隻擺了幾張圓型茶幾和靠椅，平時有些辦公族空閑時會在這邊喝喝下午茶，但承包這層剩餘區域的百貨公司好像挺忙的，這地鮮少有人來。

但今天……

剛走到柱子旁的盆景處，姜厘就聞到一股異香，叽叽喳喳的都市麗人們三兩成團，正互相分享着美食。

姜厘瞄見一邊的自動售賣機，掃碼選貨品時，透過櫥窗的玻璃反光看見了她們手中紙桶。

什麼……姐姐你們拿的是什麼！

你們居然在星期三的晚上吃肯德基！！

這是公共區域！誰允許你們聚衆吸食全家桶的！判刑！全部判刑！！

姜厘看着櫥窗中的面包火腿腸，沉默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癫狂的心。

片刻後，女生收回掃碼的手機，一個右轉身重新繞回到咫尺之距的茶水間。

輕手輕腳地關上磨砂玻璃門，她靠着幹淨到隻剩個咖啡機的櫃面，打開外賣軟件，激情下單了一份全家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