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一個初秋,沈舒婷因着幾日前在街邊意外見到了與好友眉眼相似的傅宴巡心中生疑,便帶着林曦一起到傅家拜訪,試圖試探一下傅宴巡的身世,卻不成想傅家主人并不在,意外就是在兩人離開的時候發生的。
林曦感到從身旁的草坪裡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力道極大的推了她一把,她撞到走在自己右手邊的沈舒婷兩人一起跌落進泳池之中,在落水的瞬間,她看清了兇手的面孔,那是一張稚嫩卻又滿是狠色的猙獰的臉...是尹薇薇的臉。
意識模糊時,她看到了傅宴巡,年輕時候的傅宴巡,向她伸出了手,這是她對于整件事全部的記憶。
再後來的記憶像是破碎的鏡子般,折射着細碎的光,她隻能從模糊的記憶和他人的叙述中得知,自己應是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再有清晰的記憶時已經是她被沈業帶回京市了。
而如今補上自己的假設後則會變成:傅宴巡把她救上岸後看到了尹薇薇,不知出于怎樣的原因他選擇替她隐瞞真相,而當他發現出警的公安是自己的兒時玩伴,林曦又失去了記憶,故而心生一計。
他找到一位心理咨詢師催眠了她,讓她以為自己并未去過傅家,而沈舒婷是因為抑郁跳河自殺,将一切撇清,既保住了尹薇薇又讓傅家免于流言蜚語,這一切隻需要犧牲一個林曦而已,怎麼看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至于後來的種種...林曦有些自嘲的笑笑,“不知當你看到我拿着結婚協議去找你的時候,是何種心情?”
然而,這段時間日日夜夜的相處并不似作假,一個人眼中洶湧的愛意是裝不出來的,“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她現在隻想立刻出現在傅宴巡面前,好好的問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既然尹薇薇在他心裡如此重要,重要到哪怕犧牲她也在所不惜,又為何要來招惹自己。
不知不覺中,林曦走到了酒吧街附近,她心中煩悶的厲害,随便尋了家人少的店一屁股就坐在了吧台的位置上。
“你好美女,喝點什麼?”
“随便。”
調酒師小哥到底是見多識廣,像她這樣來買醉的客人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他從吧台下取出一個玻璃酒杯,倒了小半杯的白蘭地遞給她。
林曦接過酒杯,眉心微蹙,心道看不起誰呢,就給這點兒酒。她仰起頭将酒一飲而盡,金黃色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胃中,竟比她預想中要烈上許多,喉嚨處傳來又涼又辣的感覺,惹得她把眉擰得更緊了幾分。
她皺着一張臉問道:“這什麼酒?”
“白蘭地。”
“你們這就沒有稍微好喝一點的酒嗎?”
“你不是來買醉的嗎?這個比較快。”
林曦有些懵的看向他,“你們這的服務員都是這麼說話的?你們老闆呢?”
隻見調酒小哥抿抿唇,雙手交疊抱在胸前,“我就是。”
林曦眨眨眼,“老闆又怎麼了?不是說顧客是上帝嗎,我就是想喝個好喝一點的酒,這麼點要求都不能滿足?”
酒吧老闆咬緊後槽牙剛想反駁,卻突然渾身一僵,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的張張嘴,半天才說出一個句子,“不是,你有話好好說,你...你哭什麼...”
不說還好,這句話剛說完,林曦的眼淚就像擰開的水龍頭,不要錢似的一顆接一顆往下掉。崩潰的瞬間總是無聲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曦的哭泣也是無聲的,隻是落淚,無聲的落淚。饒是見過各種酒鬼哭鬧,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哭的如此令人肝腸寸斷。
他歎了口氣,從頭頂的架中上取下一個雞尾酒杯,沒一會兒,林曦面前就多了一杯橙黃色的雞尾酒,上面還頂着兩片嫩綠色的薄荷葉。
“這又是什麼難喝的東西?”林曦一邊說,一邊無意識的流淚,看起來滑稽極了。
酒吧搖搖頭老闆輕笑出聲,遞給她一包紙巾讓她擦眼淚,“龍舌蘭日出,這個好喝的。”
林曦打量着酒杯,半信半疑的端起來喝了一口,突然眼前一亮,橙汁和石榴汁的味道與龍舌蘭的酒香融合在一起,入口絲滑清爽讓人難以相信和她之前喝的那杯難喝的玩意兒竟師出同源。
或許人生活的基調都是苦澀的龍舌蘭,需要一些橙汁石榴汁來調和才不算難熬,可她的石榴汁卻忘記去籽,苦的一批。
林曦撇撇嘴,也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悶頭喝酒。老闆調一杯,她就喝一杯,完全忽視口袋中不知道響了多久的電話。
酒吧老闆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有些不耐的問道:“你還要喝多久?我要打烊了。”
“你開的不是酒吧嗎,這才幾點就打烊?”
“姑奶奶,天快亮了,我這可不賣早餐。”
林曦有些迷茫的眨眨眼,趴在吧台上一下也不想動,酒吧裡的音樂早就停了,隻能聽見空調機箱嗡嗡的噪聲,她剛一起身便腳下一軟險些直接跪在地上,卻被身後的人及時接住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