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巡還是覺得不爽,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這是他第一次萌生想要曠工的念頭,若是被齊塵知道了估計眉毛都得被驚掉。
自從兩人因為工作的事情大吵一架後,就開始有意識的回避這件事,但林曦覺得一直逃避不是個辦法,還是要說開才好,不然一直都是個疙瘩。
“傅宴巡,咱倆聊聊呗。”
“聊什麼?”
“嗯...”林曦用手指在他的胸口摩挲着,“我其實能理解你不想我出去工作的原因。”
她擡起頭,看向傅宴巡,“可是你看看自己,長得這麼天怒人怨、腰細腿長,工作能力又這麼強,能被清宜認可的人,都是工作狂!”她癟癟嘴,吐槽道。
“但這都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在我心裡,你比任何人都好,真的。”
“你要是還不放心的話...你跟我一起去組裡,到時候我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然後告訴他們,你是我老公讓他們别來沾邊,好不好?”
“噗嗤——”傅宴巡終于笑了,戳了戳林曦的額頭,而後表情再次黯淡下來,“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嗎?”
“是有關周書雲的?”林曦往他的懷裡縮了縮,将人整個環住。
傅宴巡點點頭,“其實我爸小時候也很少關心過我,”他苦笑一聲,“不過也是,畢竟我不是他親兒子。”
林曦有些心疼的蹭蹭他的下巴。
“小時候,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優秀,他們就能看到我認可我,所以我努力讀書,做班級甚至是學校裡最優秀的那個學生。”
“我爸一開始确實對此很滿意,對我也關心了不少。但是,後來傅宴連長大上學了,他志不在此成績一直都是墊底,可我爸處處拿我作對比,久而久之連帶着傅宴連也開始針對我。”
林曦明白,這不過就是傅振國在對比下,才發覺自己的親兒子處處比不上别人,傅宴巡越優秀就顯得他越廢物,因此傅宴巡的優秀便成了他的“罪過”。
而對于傅宴連來說,傅宴巡就像是一座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并且有個人不斷的告訴你,你不如他,長久壓抑的傅宴連自然而然會對這個兄長産生恨意。
再加上周書雲對他身體上的折磨,年少時的傅宴連肯定不能理解,為什麼母親隻折磨自己一個人,而哥哥卻能全須全尾。殊不知,那不過是因為,傅宴巡不再被愛罷了。
說到底,都是父母的教養問題,不然哪裡會有心理不健康的孩子,她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
過度控制偏執的養母,高标準嚴要求的養父,不懂事的幼弟,以及被送回孤兒院的擔心憂懼構成了傅宴巡的整個童年。
“後來上大學離開傅家,我以為這會是解脫,但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傅宴巡的手微微顫抖,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林曦摸摸他的頭,輕聲安慰着:“都過去了,别怕,我在。”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所以我隻能更加努力,早早的進了傅氏。工作是我逃避她唯一的方式,隻有在工作時,我爸才會幹涉周書雲。因為,我還有用。”
“有用才值得被保護。”
“可是明明有人告訴過我,不管他有沒有爸爸媽媽,都值得被愛被保護。”
“她要我,我就不是孤兒了。”
林曦猛地瞪大雙眼,擰着眉看向傅宴巡,“你...”
“是你告訴我的,你說你會保護我。”
林曦的眉擰的更緊了,一段幾乎被她忘記的記憶正在破土而出,那次不同尋常的偶遇,漫山遍野的絲柏松樹,青澀的泥土香氣和一絲幾不可查的桂花香......
都說氣味可以承載人的記憶和感情,可見所言不虛,難怪她每每見到傅宴巡都會聯想到那青蔥的絲柏和氤氲的霧氣。
“竟然是你。”
那是十九年前的一個夏天,林曦被沈舒婷帶到栖山宋辭家過暑假,小姑娘正直精力旺盛的年歲,成天纏着母親帶在她山上亂跑,那天她跑得太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跑進林子深處迷了路。
小姑娘頓時慌了神,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前走,腳下一滑就滾到了一個山溝裡,她害怕極了将自己縮成了小小一團靠在土坡上,緊接着她聽到樹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她邁着小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向那棵粗壯的松樹,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男孩正奄奄一息的靠在樹根處。
“呀!”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被絆了個屁股墩兒,委屈巴巴的哭了起來。
接着她緩過神來,壯着膽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小男孩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小哥哥,你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