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懷疑自己聽岔了:“你再說一遍。”
甯甯大聲道:“這是個黑店,我昨晚把這裡砸了,人全在樓下綁着,咱們快點去報官!”
“……”
下樓一看,大堂一片狼藉,屏風桌椅能碎的全碎了,四周垂挂的紗幔被扯得破破爛爛。
整個醉仙閣幾十号人嘴巴塞着布團,全被甯甯綁了丢在瑤台上。四周水池霧氣缥缈,這群人像在裡邊渡劫一樣。
季恒捂住額頭,真想和李夢卿一樣暈倒了事。
杜煙煙見到季恒,猛地掙動起來。季恒給她取下堵嘴的布巾,她立馬哭喊道:“将軍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甯甯在背後探出個頭:“将軍一定會做主,把你們這群無良商販逮進去!”
杜煙煙嬌美的嗓音都變調了:“你血口噴人!本店誠信經營,哪裡得罪你了?”
“你們不僅以天價經營酒樓,還變着花樣哄擡費用,一個花魁同時釣四個冤大頭的荷包。賺了這幾筆還不夠,還要在酒裡邊摻迷藥,将人迷暈之後拖上三樓客舍,計劃再行敲詐!”
“你!”可真是個包青天!杜煙煙好想吐血,天地良心,除了她一個人貪心要賺四個人的錢屬實之外,其他的真是欲加之罪。
“斷案也要講人證物證的,你有嗎?”
“将軍和侯爺都給藥趴了,還說沒有?”
“那是他們自己猜拳鬥毆,被對方幹倒的好嗎!”
“胡說八道,我分明看到你們酒裡面有藥粉!”
“……”
醉仙閣全體人員神色都不自然起來了,杜煙煙咳了兩下,解釋道:“那是去年釀的酒酸了,加的白糖調味而已。不信,你自己喝兩口看看?”
甯甯想到這酒是怎麼來的,沒好氣道:“我才不喝,腳踩的葡萄酒,搞不好我的嘴會染上腳氣。”
旁邊的季恒想起昨天那酒的奇怪滋味和吃到的渣子,臉色登時不妙了起來,杜煙煙一下子啞口無言。
“酒的事情另說,還有别的。幾百兩的價格,就給我吃大娘菜館的拼盤菜,你還敢說誠信經營?!”
杜煙煙殺氣騰騰地看了一眼同樣被綁在旁邊的胖大廚,拿眼色質問——怎麼幹的活,酒沒摻好就算了,還能讓人摸到後廚去?
季恒撫着下巴:“刁商奸徒,按大梁律,你們是要吃杖刑的啊!”
甯甯點頭稱道:“就是就是!所以我們抓緊報官去吧,這種奸商應該給他們打個屁股開花!”
“一碼歸一碼,動嘴就能說清的事情,你幹嘛砸人家的店?”季恒一拳錘上他的頭,随後蹲下解開杜煙煙身上的帶子,“把人全都解開再說。”
甯甯大駭:“老大!你不怕他們跑了嗎?”
“跑什麼?既然你說要報官,那咱們公堂上見分曉。”杜煙煙黑着臉站起來,“不過将軍和你手底下的人,砸了我這醉仙閣,我昨天一天的客人全都跑單了。按大梁律,是不是也應該一起見官去?”
一番折騰之後,季恒扛着李夢卿落座,甯甯掌車,駕着醉仙閣的馬車走了。
杜煙煙和他談條件,互相私了處置,醉仙閣閉店整頓三個月,以後洗心革面本分經營,昨天的單子全部免了;但季恒要替甯甯掏三千兩出來,作為砸店的賠償。
季恒把李夢卿受傷的腦袋固定在懷裡,心裡的雨下個不停——這三千兩,是去年回京封官,拿十二年的軍功換來的賞賜,他一直攢到現在準備當老婆本的……
現在沒了,全都沒了,哈哈,操。
甯甯這個倒黴孩子還在旁邊補刀:“老大,我們就應該把他們全都抓走,為什麼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季恒對這個吃貨下屬從沒有過如此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咬牙切齒道:“好飯不吃你非吃牢飯,知不知道你一時沖動綁了他們砸店,按例是要進去蹲兩年的?”
“可他們是奸商,我是替天行道,還能給我按罪名嗎?”
“……回去給我把大梁律抄五十遍。别說你我隻是無權管轄的武官,就算是衙門和大理寺,逮捕罪犯也要走程序。何況人家并不是殺人縱火的勾當,市場買賣你情我願就行,要是真見官,人家判的不一定有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