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山頂。
身着素衣的神女以虔誠之姿匍匐跪于神女廟前,寒風裹挾着冰霜,毫不留情地劃過神女清麗俊秀的臉頰,吹起鬓邊的碎發。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眉頭緊鎖,此人身穿玄黑大氅,透着矜貴凜然之氣,居高臨下地漠視着跪在雪間的神女。
“扶光,你為了他跪我?”
良久,神女終于擡頭,仰視着他,她的聲線穿透漫天飛雪,句句懇切,“扶光求您,放他一條生路!”
“你就這般愛慕他,連我們之間的情意都不顧了!”
“扶光,那你便和他一起去死!”
男人擡手間便引起山崩地裂,無數團黑霧瞬間将整座望山包圍,神女無助而又絕望地站在陣眼之中,她放棄了抵抗,任由黑霧穿透身軀,直至昏死過去。
“母親!”
春序聲嘶力竭地呼喚着母親,可沒有任何回音,她同母親一樣感受着如刀片般鋒利的飛雪,她苦苦哭喊,怕疼的身體瑟瑟發抖,但依舊瘋了般往母親的方向跑去。
“母親、母親快躲開啊!”
她不顧痛楚飛奔而去,卻撲了個空。
當她目光聚焦,恢複清醒時,擡眼發現神女廟的風雪已停,母親和那個神秘的男子一同消失,好似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正當她迷惑之際,身後傳來熟悉的嚴肅聲線。
“春序。”
她猛地回頭,望向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冷漠的眼神,手忙腳亂地跪在地上。
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天帝大人,我…我,您聽我解釋…”
完了,天帝找上門來了。
“春序,起來,莫要跪。”
泓玄的語氣意外地溫和,與她記憶中完全不同,直到她被對方扶起,方才注意到這一切的詭異之處。
“天帝,您不是來找我算賬的?”她往後退了兩步。
泓玄搖搖頭,開口回答了她眼中的疑惑,“春序,這是你的夢境。”
“夢?”春序這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的山景,以及身後散發着迷霧的神女廟,才明白這隻是一場夢,她心裡警惕起來,“天帝,您為何會入我夢?”
“妖界有守護結界,本帝借助上古神器之力,才尋到了你的蹤迹,本帝不能看着你和仇人的兒子有任何瓜葛,本帝是來告訴你真相的。”
“真相?仇人?什麼意思!”
春序聽到此事與母親有關,再不能冷靜。
“剛才那些…與你母親有關,你看明白了嗎?”
“那個神秘人,是先妖主?”她幼時曾遠遠見過先妖主一面,因時間太久,早已模糊了記憶。
難道母親已經…
剛才母親重傷的痛苦神情猶在眼前,春序捂着心口,顫聲道:“不對…明明是母親斬殺先妖主,後被派去守護人間,她是天界的大功臣,為何又…”
春序說到這裡,便不敢再想下去。
泓玄頓了頓,接着道:“扶光生性良善,她不肯相信堕妖蒼燊會領兵攻上天界,還對他們往日情分保留幻想…”
他說到這,神情變得古怪,漆黑的眸子流露着厭惡之色,“扶光隻身入妖界與蒼燊和談,蒼燊小人嘴上答應,但實際卻…卻重傷扶光,以她為人質,要挾本帝妥協,交出天界主宰大權…最後好在扶光與本帝聯手,斬殺蒼燊。隻是扶光也因為他失了神力…。”
說罷,他臉上竟多了幾分傷感。
春序聽完,渾身發麻。
原來巫泯神君騙了她,原來母親沒有去人間…
不知是恨,或是憤怒,她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原本紅潤的嘴唇也變得煞白。半晌,她擡眸直勾勾盯着泓玄,那一瞬間,泓玄仿佛看見了曾經的扶光。
“之前成紹也傳信給你,你不信本帝,也該信他吧。你和成紹做的糊塗事,本帝都已知曉,現在正是你将功補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