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春序一人走在宮中的小道上,她兩眼冒着金星,身體如同在火焰中滾過,燙得駭人。
她無助地扶着棵樹歇息片刻,捂着心口處劇烈的跳動,看向天上挂着的圓月。
半個時辰前她還趴在牢裡睡覺,誰知醒來時突然發現牢門開了,她迫不及待地跑出來,撞進了深深黑夜中,體内的怨丹幾欲要将她吞噬,她顫顫巍巍地跑着,生怕遇到宮人又将她抓起來,隻能張口小聲喘着氣,邊跑邊觀察四周。
片刻後,怨丹仿佛受到了什麼召喚,逼迫着她朝一處偏遠的小院走去,她雙腿不受控制,隻能聽之任之。
渾身再無一點力氣,此時邁開的每一步都是怨丹支撐的力量,她恍惚間看見前方站着一抹黑影,月光照在他肩上繡着的五爪金龍上,她激切地喚着:“阿彥…救我…”
她不知牢門是怎麼打開的,可她相信阿彥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她腳下一滑摔倒在地,胸腔内要命的内丹不斷沖擊着她的心跳,每說一個字都吐出口血來,她艱難地向那人伸出手求救,可等到他轉過身來時,她面露驚恐。
明明是熟悉的臉龐,可蕭廷彥的眼眸卻再無之前的情意,五官微微猙獰,眼臉下竟墜着兩行血淚,周身泛着陰冷的暗光,他颔首,狠厲的神情昭示着他漫天的嗜血殺氣,可下一秒,那冰冷的雙唇微張,開口道:“神女?”
“阿彥,你怎麼了,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春序愣住,身上的疼痛數以千計狠狠紮着她的皮肉,可她生生承受下來,并朝着他的方向爬去,她想聽他的解釋。
“神女扶光的女兒?”他的聲音極其嘶啞,低沉中還帶着一絲滄桑,他冷笑一聲,“既如此,你便替我父償命吧。”
他說罷,翻開手掌,手心瞬間燃起一團藍火,對着她施法,她整個身子瞬間騰空飛了起來。
她無力地蹬着雙腿,腳下的虛浮讓她瞬間膽寒,可無奈雙手也被兩道冷厲無形的風固定住。
“阿彥…不要…”
口中鮮血染濕了她的衣裙,怨丹徹底被喚醒,她眼角沁出了眼淚,看着他施法取出她體内的東西,四肢仿佛被撕裂,她的尖叫聲被籠在光環裡,周圍無人能聽見她的呼救。
“不…你不能。”春序并無反抗之力,每一寸肌膚都感受着烈火的焚燒,她不能丢失怨丹,母親反複叮囑她要守護這顆罪孽的内丹,她絕不能讓其歸于惡人手中…
“找死!”
他扭動手指,用渾身的妖力與神女之力對抗,他顧不上在空中的她疼到昏厥,隻是不停地施法取丹,直到那顆圓潤烏黑的怨丹從她的胸腔内露出了一塊,他恣意地仰頭大笑,手指一後猛地往外抽去。
随後他隐約瞧見怨丹外壁散發的柔光,頓時明白了什麼,試圖将其與怨丹分開。
可轉瞬間,怨丹爆發出刺眼的銀光,打斷了他的施法,巨大的能量沖破了妖族的結界,将二人都擊飛到百裡之外。
春序被挂在樹梢上,半死不活。
而他陰狠的眸子死死盯着手心裡那半顆怨丹,怨丹外還粘連着無盡的神女之力,這是他根本沒預料到的意外。
竟然隻取出了半顆,不過…竟順帶搶走了神女一半的力量。
沒時間多想,他迫不及待地吸取了半顆怨丹所有的妖力,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小妖主!”
一直守在亭子内支撐結界的丁幽從地上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呼喚聲沒有得到回應。
他急着跑過去,沖到蕭廷彥身邊将他扶穩,随後又扭頭看了眼還躺在地上的被神女力量擊暈的靈倩,揚手一揮,帶着他們一同離開了皇宮。
不久,一旁傳來零碎的腳步聲,那人焦急的小聲呼喚:“春序,你人呢?”
成紹一路從牢獄走到這裡,跑遍了整座皇城,都沒看到她的身影,他隻能來此碰碰運氣,誰知道剛到這就恍惚看見前方不遠處的頭頂樹杈上挂着個人,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春…”成紹怕喊聲被人聽見,可他朝着樹上揮了揮手,也沒得到回應,“你怎麼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