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廟是神女靈氣彙聚之地。
即使春序受了再重的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能活過來。
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蕭廷彥一臉憔悴地守在她身邊,他身前的血讓她心裡咯噔一下,撐着身子要坐起來。
看着他額間的血迹,心疼道:“你…”
“我沒事。”他忙道,“你别動,小心傷口…”
蕭廷彥伸手扶她,可她反倒又緊張地打量着他胸前的血迹,擔憂道:“你受傷了…傷哪了?”
身上的疼痛還未散去,她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我沒事,這是你的血。”蕭廷彥聲音低沉,可不難聽出話裡的哽咽,“春序,你又救了我一次。”
饒是宮裡受盡苦楚而冷血無情的他,也會為了個姑娘哭得眼眶通紅。
她的心跳聲驟然起伏。
擡起手來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連笑都覺得沉重,“阿彥,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手心倏地被人握住,他的手掌也十分冰冷,許是在外凍的時間久了,他将她的手放在心口捂着,直到春序兩頰燒得滾燙,才将手抽了回去。
他擡頭瞧見滿臉通紅的春序,他急道:“你…你發燒了?”
說着就觸碰了她的額頭,手下冰涼一片,他喃喃道:“沒燒啊…難道是着涼了…”
春序羞澀道:“我沒事,沒事…”
兩人說話間,他猶豫道:“我先給你的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帶你下山找大夫。”
他也知她身上的傷處不方便包紮,但性命要緊,此刻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
可春序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我的傷很快就能好了…”
她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蕭廷彥反應過來,問道:“為何?”他扭頭瞥了眼神女像,心裡明白了些,半信半疑道:“你不會是要說,神女廟能讓人起死回生,所以你才讓我帶你上來?”
春序撓了撓臉頰上微癢的傷疤,腦袋飛速地轉動着,最後也想不出什麼好借口,才點頭道:“是…”
蕭廷彥心裡卻更加疑惑,他看出了春序逃避的眼神裡藏着秘密,可他沒有追問,而是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打開後,遞到她面前,低聲道:“送給你。”
那是一支銀簪,通體沒有過多的裝飾,是她上次在燈節上看中的那支。
“你買了?”
她又驚又喜,可伸出的手有些疑惑,問道:“那你當時怎麼不給我?”
蕭廷彥此時像個害羞的少年郎,“本來是想當賞賜給你,可後來…”
後來這支簪的意思并不能用賞賜來表示了。
他沒接着說下去,期待地看着她道:“我幫你戴上吧。”
她含着笑點頭,輕聲道:“阿彥,謝謝你,我很喜歡。”
他愣了愣,追問道:“是喜歡簪子,還是…喜歡我?”
春序有些驚慌,憋在心裡好久的話想要一股腦說出來,她張了張口剛要說明自己的心意,他打斷了她的話。
“我來說。”他聲音沉穩,一字一頓道,“春序,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春序小臉微紅,看着眼前含情脈脈的他,一時卻有些不适應。
“我以為我會渾渾噩噩一輩子,可是某一日我遇見了你,春序…”他像是鼓起了勇氣般一把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又道,“你說了會永遠陪着我的,對吧。”
微啞的嗓音像魔障一樣困住了春序,她心底迷茫,思緒也混亂交織。
喜歡是什麼?
曾經母親沒有仔細教過她這個問題,隻說:小春序長大就懂了。
如今在春序看來,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天天陪着他,保護他,不想他受一絲傷害,會心疼他悲慘的過往,想将他緊緊抱着,感受着二人的心跳聲交纏,再也不撒手。
可她猶豫之餘,疑惑的是,她對阿彥到底是愧疚多些,還是喜歡多些。
她想了想,凡人的情感複雜,也許這些情緒夾雜在一起,就是喜歡。
于是她嘴角微微揚起,茫然的眼眸亮了亮,點頭道:“阿彥,我也喜歡你。”
蕭廷彥先是皺着眉頭不相信,認真思考着她的語氣後,僵硬的神情才放松下來,伸手靠近就想抱住她,又怕碰到她的傷口,才悻悻地縮了回來。
他的眼神中保留着試探,勉強鎮定說道:“可我是災星,是惡鬼轉世,和我靠得太近,不會有好下場。”
那一刻他十分後悔說出這樣的話,但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向感情低頭,明明想抱住她,可更荒唐地想讓她接受自己不堪的一面,想聽她親口反複确認她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