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紹歎了氣，站在原地說了句話，徹底斷了她的念想，“你明目張膽從天界下凡，是想讓天帝知道嗎？”

春序腳步頓住，她太心急，忽略了這些。

她咬咬牙，轉身端着神女的架子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是神女，我肯定有辦法的。”

“神女？”成紹從鼻腔裡哼出一句不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她一邊扭動掙紮着，一邊被他拉去天界最高的雲層上，低頭俯視着天庭的全景。

飄渺的雲層蓋過連綿不絕的天梯，透過雲霧，清晰可見各處都有忙碌的身影，她們的周圍繞着一圈如同母親身上一樣的光澤，那是由神力蘊藏而生的。

成紹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腕，冷凝着臉，“你看看，這天界，到處都是神女。你母親是最高階的神女，你呢，你算什麼？一個連神女之力都沒有的廢物？”

“你放開…”春序從他手中掙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景，眼淚卻不争氣地奪眶而出。

她不曾想過自己也是這天地間一粒渺小的存在。

那為何天界要讓母親去抵禦妖族，為何這害人的怨丹要自己以命相護。

她強忍着淚水，可肩膀卻止不住抽動。

成紹見她失魂落魄，收起嘲諷的神色，輕聲道：“世上有那麼多凡人等着你的憐憫，你不需要單為了一個人耽誤了修煉，你先好好在天庭待着，不久便是天帝壽辰，我可以為你尋些仙法秘籍…”

他又覺得不能太縱着她，便清了清嗓子，“我都是因為神女扶光才幫你的，你可不要多想。”

春序完全忽略“不重要”的話，擡頭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你都知道怎麼改命了，你肯定有法子幫我偷偷下凡吧？”

“你…”成紹氣得恨不得捶她兩拳，可看着一個頗有姿色的神女這般委屈的眼神，他也是下不去手，隻能拒絕道，“你别得寸進尺。”

春序根本不懂得寸進尺是何意，纏着準備離開的他連連發問，“仙君，你肯定有辦法，你就幫幫我吧，就這一次，你幫了我，我以後再也不煩你了。”

成紹阖上雙眼，再睜開時眼底都透出疲憊，他轉身重複道：“我隻給你指路，但路要你自己去走。”

春序又揚起了希望，将剛才的不愉快抛之腦後，瘋狂點頭，“是是是，就這一次。”

成紹再次心軟，領着她躲開巡邏的天兵，走到荒涼又僻靜的一處雲層上。

放眼望去，周圍的雲彩也不再發出明媚的光，而是到處都透出一股腐舊又詭異的氣息。

兩人站在一處黑壓壓的漩渦風洞前，春序探頭看了看，害怕地躲在他身後，問道：“這是什麼，天界為何還有這樣的地方？”

成紹将她推開半尺遠，“這是當年妖族攻上天界遺留下來的天坑，至今未修補好。”

春序這回學聰明了，問道：“這天界的事天帝肯定都能察覺到，我即使從這跳下去，也未必會逃過天帝的眼睛。”

成紹猶豫着，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

從他開始向天帝求情，直到現在，他都無比後悔，想必是自己被這蠢神女蠱惑了，才做出了有違天規的荒唐事。

“這是什麼？”

春序好奇地将瓷瓶木塞扒開，倒了兩粒棕色的小藥丸放在手心左看右看。

“這是能隐去仙法的忘術丹，隻要你吃了這個，天帝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你偷偷下凡。你去凡間混個兩年再回來，天界也才過兩日，不妨事。”

“這可真是個好東西。”春序急忙就想往嘴裡塞，被他攔下。

“你急什麼？”成紹接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吃了這個，下凡後百日内都無法使用仙術，你若是遇到危險，沒人救你，到時候更别提救你的朋友了。”

春序頓住動作，她沒有真正體驗過凡間的生活，想來不就是救個人，怎麼可能會危及生命。

她天真地笑了，“隻要我熬過百天，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我最後勸你一句，凡間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下凡後最好适應周圍的一切，不然你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成紹搖搖頭，心中默想：算了，她的死活和我又有何幹系。

春序含下一顆忘術丹，正有滋有味地嚼着，突然兩人都聽到不遠處天兵的腳步聲。

成紹平靜的眼眸中浮現一絲慌亂，他向來最守天規，要是被人發現他幫着神女偷偷下凡，豈不有損他的名聲？

偏偏那天兵的動靜愈來愈近，成紹想找地方躲起來卻也來不及了。

春序眼珠子鬼機靈一動，貼在他耳邊低喃道：“我有辦法。”

“什麼…唔？”成紹剛開口說話，口中就被她塞進了什麼東西，反應過來後他瞪大眼睛憤怒地看向她，随後便急着準備吐出去。

可春序直接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質問聲堵在嗓子眼裡，又緊緊攬住他的腰後，身子一歪，兩人齊齊沒入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