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二天，教官敲響了各個寝室的門，說要教他們整理内務。

所以餘江一大早就被地震一般的敲門聲鬧醒了，起床氣能殺人。

餘江煩得一直揉眼睛，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天殺的大早上擾人清夢的都是大傻逼……”餘江咬牙切齒，把憤怒發洩到了剛睡醒亂七八糟的頭發上。

“再揉就把自己薅秃了。”沈亦提醒。

“要你管！”餘江剛睡醒，尾音都委屈得有些劈叉了。

沈亦沖他一挑眉，不置可否。

“行行行，我不管。”

餘兒少爺的起床氣和别人的有些不一樣，應該從小到大實在是憋屈慣了，起床氣不會發火，隻是會心裡不舒服，隐隐想哭。

就是很委屈很委屈。

他揉搓着自己發燙的臉，生悶氣。

頭頂被人輕輕拍了拍：“别氣了，趕緊起來。”

沈亦倒是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他起的早些，敲門的時候正在洗漱，也不存在起床氣一說。

李淩和毛沖還睡得和死豬一樣，對門外的死動靜充耳不聞，像是開了屏蔽器。這點兒餘江實在佩服。

“咚咚咚……”門外又開始敲了。

沈亦挑眉看着還在床上坐着緩沖的小朋友，起身去開門。

不料這一開門，把禍害衆生的閻王爺放進來了。

教官一進門就大步走到餘江的床邊，把還在懵逼中的餘江一把拎起來：“起來了！這麼懶想幹嘛？”

餘江：“……？”

餘江心裡短短一秒鐘爆了一萬句草泥馬。

教官斜睨了他一眼：“像你們這種嬌生慣養的溫室花朵，就是矯情，一天天被家裡慣得跟大少爺似的，到了這裡，沒人會慣着你們！”

這個教官可能對這種白白淨淨的男生有什麼偏見，一眼笃定餘江就是嬌生慣養的少爺。

這貌似是每個長輩的通病，看不慣漂亮張揚的女生，也看不慣白淨乖巧的男生。

好像女孩子就應該具備陰柔之美，男孩子就必須具備陽剛之氣似的。

餘江冷不防聽到這段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收住，使勁掐着自己的手心，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幹什麼了就罵我？

這是餘江的一個小習慣。

在他想哭的時候，就會使勁掐住手心”，把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時間久了，會留下一排深紫色的月牙。

沈亦好像看見了餘江手上的小動作，把手伸過來，往餘江攥緊的拳頭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停下。

餘江看了他一眼，停下了。

饒是掐的時間很短暫，餘江的手心裡還是印上了挺深的痕迹。

他用指腹摸了摸那裡的月牙，感受到一絲疼疼的爽感。

有些密密麻麻的痛癢，微微發酸。

奇怪。

教官繼續喋喋不休，一轉過頭就看見另一個上下鋪上鼓起的小包。

李淩和毛沖依然睡得跟死豬一樣。

教官立馬轉移目标，又大步邁向他們，一手揪着一個人的衣領，把他們拽起來了。

李淩揉着眼睛：“幹什麼幹什麼……強軍戰歌還特麼沒響呢……”

那句“魚塘你别鬧”硬生生被李淩卡在喉嚨裡。

那個“呢”的尾音硬生生被驚恐掐斷了，一瞬間山路十八彎轉了n個音。

“呢——n？n……n！”

……

餘江心說：……周深老師都沒你這麼能轉。

毛沖也被衣領勒醒了：“别鬧了魚塘……不對，手勁這麼大應該是神醫來着……神醫你什麼時候和魚塘一樣學壞了？你在我心目當中高冷沉穩的形象呢……”

餘江：“……”

沈亦：“。”

李淩：“！”

教官：“……？”

餘江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替毛沖提前默哀還是應該罵他說自己手勁沒沈亦的大。

李淩已經驚恐地說不出話來了。

“班長，節哀順變。”

沈亦已經無語地躲到洗漱間避免看到這一切了。

教官……

教官把還在懵逼中的毛沖拉下床，勒令沈亦從洗漱間出來給他騰位置。

沈亦走過去拍拍餘江的腦袋：“趕緊去收拾收拾，别又被罵了。”

“他無理取鬧，不怪你，你不懶。”聲音輕輕的，餘江莫名聽得很舒服。

餘江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被人身攻擊過，這是頭一次，這個教官這麼不留情面地罵他懶，換誰都要内耗一陣，更何況餘江本來就是挺敏感的人。

被沈亦這麼一安慰，他忽然覺得高興多了。

“嗯。”餘江點頭應下，轉身去找衣服。

他們實在是起得太早了，以至于在他們四個人全部穿戴整齊後，《強軍戰歌》才催命似的響起來。

教官給了他們緩沖的時間，一方面是音樂聲太大，聽不清指令，另一方面是……

教官捧着個手機傻樂，可能在和網戀的小女朋友聊天吧，沒空管他們，幹脆就等音樂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