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安靜了。
然後他就聽到李淩又一次來到了自己身邊。
不過這次不是找他，是找那位年級第一。
“我去神醫，你也太牛逼了吧？小弟請教一下您是如何考到這麼逆天的分數的！”
身旁聲音淡淡地響起：“沒有什麼，就多刷題。”
李淩痛苦地哀嚎：“就沒有别的方法麼？我就是不想刷題。”
沈亦心說你啥也不想幹還想什麼考第一。
與此同時，餘江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李淩繼續輸出：“你和你同桌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餘江：“？！……”
“學霸，你什麼時候能教教我啊～”
“這樣我就可以把倒數第一的位置讓給你同桌了……”
沈亦：“。”
感受到身邊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餘江炸毛了。
“。”
？
？？？
他媽的。怎麼還帶踩一捧一。
緊接着李淩就看到餘江帶着一臉怨氣擡起頭，一字一句地下逐客令：
“别給我搞拉踩，滾。”
李淩灰溜溜地走了。
“被我說中了還不承認……”
餘江面無表情：“你再說一句試試呢。”
人是怎麼做到這麼沒有情商的。
一個沈亦就夠了，又來一個李淩。
半晌餘江看着又一次折返回來的李淩，陷入了沉思。
“我求求你了，我隻是想睡個覺……”
餘江已經被折磨得沒有脾氣了。
見李淩還不打算走，無語地望向他。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
李淩怕被揍已經躲得遠遠的：“魚塘，邢莊叫你去辦公室約談……”
“……病。”
他媽的。
被氣笑了。
餘江隻好從座位上起身，拖着步子往辦公室走。
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第一個被約談的……
“報告。”
他這一嗓子幾乎是讓整個辦公室的人同時回頭，其中最兇神惡煞的是數學老師邢莊。
朱琳還很護犢子，急忙和邢莊說：“别罵他啊，最起碼他考了年級第二呢，語文年級第一，甩了第二名十分呢啊！”
“數學得罵吧？朱老師，你不知道他搞針對啊！”邢莊捏着眉心，一臉無奈。
餘江感到背後發涼，現在原地看着他們兩個展開争吵。
“……”
“過來啊，站那兒幹嘛？我會吃了你嗎？”邢莊用那種惡狠狠的一看就能吃人的表情說着語調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溫柔的話。
我覺得你肯定會吃了我……
“都說了邢老師，别把孩子給吓到了……”朱琳心疼着。
此時此刻，餘江有一種直覺。
他直覺自己要完蛋。
“邢老師，您找我？”
然後餘江就用一整個課間欣賞了邢莊的欲言又止。
？？
“……”
這是被我美麗的成績感動得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
餘江的站姿從挺拔乖巧變成了撐着桌子發呆。
他媽的叫我過來又不說話。
餘江索性無聊地用鞋尖磨着地面。
“……老師，您能說話嗎？”餘江試探性地開口。
“老師，下節語文課……”餘江聽着預備鈴響完，緊接着上課鈴又響了。
邢莊聽到語文倆字就來氣，終于開口了——其實餘江覺得不如不開。
“行行行，你腦子裡是隻有文科嗎？還有沒有把我數學放在眼裡？”他一把拿過餘江的答題卡，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上面的題目。
那力道都快把答題卡戳爛了。
我心疼它。
餘江第一次心說其實自己的情商也沒有很高。
“你說說你，我哪個知識點沒有講過嗎？這卷子上每一道題，我都講過，原題，這都他媽是原題啊！”
邢莊激動得唾沫星子亂飛。
“我他媽閉着眼寫的正确率都比這高！”
那咋了。
餘江被口水攻擊了，半晌，弱弱地開口：“老師，說髒話是不對的行為……”
邢莊被氣笑了：“我能不知道？我還需要你來提醒我？要不是你的數學成績，我能說髒話？”
餘江：“？”
誰知道呢。
還不是你一點都不知道合理調節情緒。
餘江特别想把初中道德與法治的知識點給邢莊一字不落地背一遍。
“李淩考得都比你高！看看你和人家倒數第二差了多少，整整……幾十分！”
餘江又開始不自覺地糾正邢莊的語病：整整幾十分是什麼鬼……
李淩考得好那還不是因為他抄我的？
要不是我他怎麼可能考得這麼好！
餘江現在就想立馬穿越回去然後義正言辭地在李淩伸手時對李淩說：“誠信是一個人安身立命之本，要樹立誠信意識。”
再把初中道德與法治提綱給他一字不落地背一遍。
最後對當時同意傳答案的自己說：“當朋友誤入歧途時，不予規勸甚至推波助瀾可能會傷害朋友，傷害友誼。”
……
邢莊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從六十五分一路逆襲成一百分的。
餘江撇了撇嘴，卻不敢說。
邢莊喝了一口茶，咂巴兩下茶葉渣子，平複了一下心情：“你說，我講沒講過這道題？”
你說講過就講過吧。
餘江歪着腦袋看着試卷，思考兩秒，認真地回答說：“……看着面生。”
說完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這就是語言的藝術麼，不愧是我。
邢莊：“……”
在邢莊發怒把自己殺掉的前一秒，餘江及時止損。
他趕緊補充：“老師，我依稀地記得你是講過的，”
“講過你還……”邢莊一臉不可置信。
“我記得你記性不是蠻好的？”邢莊敲敲桌子，“文言文不是背得挺厲害？選擇性失憶？”
“那倒沒有……”餘江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清楚地記得我沒聽。”餘江接着上一句話的尾巴補充。
可能是這個年紀的男生就喜歡貧嘴，說完後餘江自己都沒控制住笑出了聲。
邢莊：“……？”
邢莊整個人已經麻木了，指着卷子對餘江說：“給我現在立刻馬上坐到旁邊那張桌子上把錯題抄一遍！”
“算了，我看見你就煩，給我站着！”邢莊想了想。
餘江心說：語序錯誤，明明是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坐到旁邊那張桌子上。
而且他實在是沒有明白邢莊的腦回路：明明自己坐着邢莊根本看不見自己，要是站着不是一眼看見？
我這是犯了天條嗎……
看着滿是紅圈的卷面，餘江感慨：
都他媽可以穿成糖葫蘆了。
“老師，這也太多了……抄不完啊。”
餘江睜大眼睛望向邢莊。
“嫌多下次有本事就少錯一點啊！現在跟我在這貧什麼貧？”邢莊不吃這一套，堅定地回絕了他。
“這不是已經考完了嗎……我也想考好啊。”
餘江委屈巴巴地反駁。
是我不想麼？是我沒那個實力啊。
邢莊：“那你就努力學習，争取考好啊，不努力你指望啥？”
餘江漫不經心地晃着身子：“老師我盡力了。”
邢莊大怒：“那就是你還不夠努力！沒有最努力，隻有更努力。”
生無可戀。
殺人誅心。
餘江隻好抽過卷子，悻悻然挪到了桌子前。
“你等等，給你看一下年級第一的卷面，學習學習人家。”邢莊像是想到了什麼，喜滋滋地叫住餘江。
變臉挺快。
說着邢莊滿面春風地抽出沈亦的答題卡，小心翼翼地像對待自己孩子似的放在了桌子上。
“……”
神經。
餘江又無語地将腦袋轉回去，撐着桌面等着邢莊趕緊展示完。
“看看人家沈亦同學的卷面，整潔大方，幹淨明了，再看看你的那狗爬字，能趕上人家一半不？”
“頭轉過來，别走神，認真觀摩觀摩。”邢莊呵斥餘江。
觀摩一下我就能寫這麼好看了麼？這什麼邏輯啊。
那又咋了。
我樂意。
心裡是這麼想着，餘江還是點點頭：“我争取下次寫好看點。”
“……”
“你哪次不是這麼說？什麼時候寫的能看了？”
那你還問。
餘江嗯嗯地應着。
“再看看他這正确率……啧啧啧……”
邢莊對于這張卷子贊不絕口，感覺都要親上去了。
沈亦知道自己的卷子被這麼騷擾麼……
“關我什麼事啊……”
餘江小聲哔哔。
雖然聲音不大，但邢莊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什麼叫關你什麼事？這是你對待數學學習應該有的态度嗎？”邢莊猛地回頭。
餘江被吓了一跳，似乎也是沒想到他會聽到，還聽得這麼清楚。什麼聽力啊我去。
“老師對不起我錯了。”餘江飛速認錯。
邢莊：“……”
“行了趕緊滾過去抄，你不是其他科目樣樣精通？孤立我數學是吧？不抄完别回去上課。”
艹。
我犯天條了？
我沒惹任何人……
餘江憤憤地按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