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回頭，看見一個梳着标緻背頭的金發男生，有點眼熟，他眯了眯眼，語氣不善道：“幹什麼？”

“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霍金斯猛虎隊的新隊長，傑森·卡弗。”

噢。籃球隊。

比利挑了挑眉，并不想浪費時間和此人搭話，他從櫃子裡掏出外套，随口應付道：“我已經退隊了。”

傑森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他揚着一張标緻帥氣的臉，堅持不懈地朝比利抛出橄榄枝：“我們高中和隔壁學校的聯賽談下來了，我知道你曾經是籃球隊的翹楚，為了學校的榮譽還有星庭的大火裡去世的霍金斯同胞，你願意重新歸隊助力我們打赢這一仗嗎？”

星庭大火。去他媽的。比利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擰了起來，傑森自以為是的表情讓他的拳頭有些癢，秉持着友善待人的準則，他隻是用肩膀撞開了傑森，撂下一句：“我沒興趣。”便揚長而去。

友善待人。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比利邊走邊譏笑自己。

比利心不在焉地套上外套，狹長的的走廊像被拉長伸縮了一般，冷調的瓷磚和灰暗的背景顯得格外壓抑。

輔導室的門忽然被打開，比利停下腳步，紅發女孩的背影在走廊盡頭的陽光下格外刺眼。麥克斯·梅菲爾德——他的繼妹，或者說曾經是。

她低着頭，手裡攥着一份文件，腳步很快，像是想要逃離什麼。“麥克斯。”比利不受控制地出聲喚她，直到看見女孩回頭露出驚愕的表情，他也從恍惚中緩過神來，盯着麥克斯手裡的文件說：“這是什麼？”

麥克斯在說謊的時候小動作會特别多，她的眼神不自然地避開了比利的視線，然後手指微微捏緊了手裡的文件往懷裡帶，她抿了抿唇，最後耷下肩膀：“隻是一些成績單，老師讓給蘇珊簽字。”

比利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躲進走廊的陰影裡。他微微俯視着眼前和他身高越來越近的少女，滿布雀斑的白皙臉龐上有一雙倔強的藍眼睛，和之前一樣，他們之間沉默地築起了高牆。

“早點回去，别讓蘇珊擔心。”兩人對峙了片刻，比利最終隻是幹巴巴地抛出一句關心，麥克斯似乎如釋重負，她垂下眼睛點了點頭，将滑落的背包帶子扶正，轉身離開，揚起的發絲将比利身上的陰影割裂成好幾份。

麥克斯走遠了，比利站在原地，拳頭不自覺地攥緊。那份文件上黑色墨水印刷的字體實在太過抓眼，不是什麼成績單，休學申請表那幾個大字在大腦中碾過，讓他心裡一沉。

他盯着那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應該追上去嗎？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尼爾的緣故？還是蘇珊那邊出了什麼意外——該死的。

但最終，他隻是深吸一口氣，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或許，他們早就不是能互相傾訴的關系了。

比利推開學校後門，冷風灌進他的領口，他摸出煙盒，這次他沒有猶豫，點燃了那支煙。尼古丁的苦澀在肺裡蔓延，他擡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想如果卡洛斯在這兒——

比利嗤笑一聲，把煙掐滅。

他根本不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