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辛一把抓起鐘離絮的衣服,另隻手臂繞到頸前,狠狠地鎖住他的脖子,以此要挾:“如妃,你不在乎他的性命嗎?他可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他用力地往後勒,鐘離絮的臉色通紅,戎辛神情嚴肅:“現在輪到你來抉擇了,用他交換水月使。”
鐘離荷痛斥:“卑鄙!”
戎辛扯了扯唇角:“怎麼,隻許你以水月使為質,我們就不能拿你弟弟的命威脅?”
一滴渾濁的淚奪眶而出,鐘離荷渾身顫抖,眼看着弟弟性命垂危,她沒有選擇,半晌道:“好,換!”
戎辛抿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還未被旁人捕捉,就消失不見,他道:“我數到三,我們一起放。”停頓了下:“一……”
在戎辛倒數時,鐘離荷嘴巴微張,聲細如絲:“水月使,我懇求你一件事……”
“二……”
褚洄和她的距離極近,入耳的聲音雖輕,但褚洄完全能聽見。
“護小絮一命,讓他活下去。”
“三!”戎辛的語音剛落,鐘離荷便解開褚洄的穴位,将她推了過去,戎辛也松開鐘離絮,動作極快,解除禁锢他的法術,旋即一掌打在他的後背。
相顧的目光擦肩而走,交織又錯過。
褚洄不顧摔倒,使出全力扭轉快速向前的軀體,終在半途轉身,去抓已經遠去鐘離絮。
差一點,被風卷起的衣袂在指尖溜走,褚洄雙瞳放大,看着越來越遠的身影,心間掀起巨浪,君嶼箭步上去扶腰接住她。
戎辛趁機拔刀,飛身砍向鐘離絮,鐘離荷甩出她的貼身武器,揮舞的長鞭擋住了戎辛的偷襲。
鐘離荷扶起撲倒在地的弟弟,問他:“還好嗎?”
鐘離絮點了下頭,早已千瘡百孔的他,這點傷痛算什麼,多少的苦難他都挺過來了。
兩人面向千軍萬馬,并肩而立,烏雲聚攏,遮光避日,天幕又沉浮了幾分,殺機驟起。
聞王後下令:“格殺勿論!”
刹那之間,铮铮劍鳴驚空,劍光熠熠,塵沙飛揚,場面頓時陷入混亂。
鐘離絮雙手被铐鍊束縛,隻躲難攻,鐘離荷護在他的前面,空中的鞭花縱橫交錯。
白虹閃過,戎辛手握銀□□向鐘離絮,鐘離絮伸展開鎖鍊抵禦,半身側躲,鐵器摩擦出火光,他再用靈力一震,鐵鍊斷裂。
鐘離絮單手撐地,借力騰身而起,淩空旋轉一周,随手拾起地上的寬刀,他徹底卸去鎖鍊,快速運功将靈力流轉全身,奮力抗衡。
一道淩厲的鞭響貫耳,破裂的光芒刺目,幾人自半空摔落,鐘離荷的劍法迅捷,鬼出電入,圍攻她的那些人根本近不了身,君嶼對褚洄說:“我去幫忙。”
褚洄沒有理由攔他,看他拔出龍吟劍朝向鐘離荷,武器巨大的撞擊聲轟鳴,氣浪翻滾,亂石驚空。
另一邊,戎辛持槍回轉,再次刺出,槍勢洶湧,鐘離絮勉強擋下槍芒,雙足連退數步。
聞王後的屬下遞給她一把強弓,聞王後架箭,拉滿弓弦,對準鐘離荷射出,這一箭打破膠着的局面。
萬分危急之間,鐘離絮顧不上自己,擲出手中的刀,似巨大的飛镖擊落暗箭,戎辛見機當胸一腳,鐘離絮被打了出去,身體受到重創,體内的氣血翻湧,他半倒下來,一膝着地,嘔出一口鮮血。
鐘離荷飛身過去相助,卻被可惡的攔路虎堵住,鐘離絮忍痛站起,擦掉嘴角的血迹,沖上去與戎辛以命相搏。
再這樣下去,鐘離絮的魔氣非得被打出來不可,一旦魔氣産生,會瞬間貫通經脈和骨血,形成魔脈,長出魔骨,一切便不可逆轉,待魔骨長成,鑄就魔軀,便是他徹底成魔之時。
褚洄心中急迫、慌亂,必須要阻止事态惡化,否則又會釀成悲劇,她想讓所有人都停手,可她現在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褚洄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過去對聞王後說:“娘娘這麼做有沒有想過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若是失敗了呢?你可想過後果,暝王必定問罪,娘娘想要傾盡全族之力魚死網破,助太子奪權登位,可以殿下的為人,他真的會這麼做嗎?”
聞王後眸光鋒利地看向褚洄,褚洄又直擊她的内心說:“我理解娘娘報仇心切,想要為自己的女兒讨回公道,但明明有更好的辦法讓如妃認罪伏法,為何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她的聲音沉下去:“你低估了暝王對如妃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如妃的身份,可還是把她留在身邊,放任她為所欲為。你若是現在殺了她,暝王不但不會因如妃殺害王姬而有愧于你,反而會因如妃之死恨透了你,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最後太子便會成為這場鬥争的犧牲品,陷入兩難的他最終的選擇隻會是替母受過,以死謝罪。”
聞王後的呼吸不穩,因為褚洄的話讓她恍然,強壓上湧的恐懼,好似有把鈍刀在她身上淩遲,死不了但很痛苦。
褚洄深吸一口氣:“娘娘實在不該把太子殿下拉入漩渦當中,我想……他會答應你,是因為他不想再看到王後娘娘傷心了,隻要他的母後能釋懷心中郁結的仇恨,一切後果他來承擔……”她低聲懇求:“娘娘,讓他們住手吧,還來得及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