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濺起血花，好似她的心在滴血，血水沿着石階蜿蜒而下，一切都覆水難收，太痛了，褚洄絕對不會再讓覆轍重蹈。

跟在姬蘭雪身後的不是平時跟随他的那些人，而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商院首并沒有留意，酒席擺在院落，他将兩人迎到座位。

殘月形似一把刀，随時要剖開無盡的黑夜，風吹得火光跳動，商院首面向姬蘭雪敬酒，姬蘭雪舉杯回敬，恰時淩空而來的霜箭猶如劃落的寒星一瞬擊碎這兩盞酒。

酒盞的破裂聲伴随着酒水四濺的聲響，所有人的神色一驚，姬蘭雪身後的那人反應極快，順着衣袖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迅速向商院首的喉口刺去，半道被龍吟劍攔下。

君嶼持劍護在商院首的身前，劍鋒發出金屬的鳴響，君嶼反擊，刺客被擊退，兩人在院中相搏，劍氣激蕩，難分伯仲。

姬蘭雪的神智已經被控制了，眼中閃過戾光，殺氣湧出，他朝商院首打出兇狠的一掌，商院首被及時出現的一隻手推到一旁。

褚洄蓄力以掌相抗，兩股靈力磅礴迸發，堅固的圓桌從中裂開塌壞，氣浪掀起漫天的塵埃，長衣翻飛。

姬蘭雪此刻的眼神她很熟悉，跟他将滅魂刺入她心口時的一樣，除此之外，褚洄似乎還從哪裡見過，回想了一遍，腦中閃現一個畫面，是鐘離絮在雷淵以血祭陣的樣子，她胸口猛烈震蕩，心中的答案更确定了一分。

褚洄看出控制姬蘭雪心神的非毒非蠱，而是術法，剛好她在星雲閣的古籍上學習過。

褚洄撤掌，挨了餘下的掌力，體内的氣血翻湧，她顧不上疼痛，雙手結印，定住了姬蘭雪，解除附着在他身上的術法。

與君嶼交手的廢太子餘孽吹響暗哨，侯在外面的殺手紛紛越牆而入，幾十人将君嶼重重圍住夾擊，刺客得以脫困，他掌力一吸，地上的一柄長劍握于手中，目标明确地刺向褚洄。

尖刃穿膛而過，血流如注，刺客垂眸看見貫穿胸膛的是通體雪白的長槍，槍尖淌血。

戎辛收槍，刺客噴出一口鮮血，他緩緩轉身，看到一臉痛苦掙紮的戎辛，竟露出淺淺的笑意，輕聲說了一句：“也好，死在你手上，我無憾了……”這一刻他如釋重負，輕飄飄地墜地。

夜色褪去了幾分，浮現了零散斑駁的星辰，姬蘭雪被送回姬府，君嶼沉聲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他身旁的褚洄回道：“一定會的！”

君嶼留在商家安撫和收場，褚洄跟着戎辛回到典獄。

冰冷的牢獄，一點點燭光，四下寂靜無聲，戎辛屏退了左右，獨自站在一具屍體的旁邊，面色悲痛，他親手殺了曾經的摯友。

褚洄腳步輕緩，走過來說：“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但你一定不會後悔。”她看了一眼蒼白的屍身，“若他的詭計得逞，後果不堪設想，蘭雪該如何面對滅門的商家，而他又會做出怎樣慘烈的事給予交代，商家是商工院的脊梁，脊梁斷了，商工院便會陷入癱瘓，危及的是南穹的社稷，而你我也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戎辛低下頭道：“我明白，你說得對，當我們背道而馳的那一天，就已經不是朋友了。”他轉向褚洄眼圈泛紅，“我差點就釀成大錯，謝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