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劍指鳳栖栖,鳴不平道:“戎辛掏心掏肺地待你,滿心歡心地想要娶你,為了你甘願舍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尊嚴,可你全然不顧,欺騙他,玩弄他,對他皆是不折不扣的利用,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曾怨你一句,你對得起他的一片真心嗎?”
鳳栖栖的淡唇染上血色,顯得她更加邪魅,面對褚洄的質問,冷冷道:“誰稀罕他的真心,南穹王屠戮我族,我與南穹不共戴天,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南穹人!”
褚洄心中隐隐作痛,替戎辛感到不值,一片真心喂了狗,默了片晌:“這世上的真心難得,你不該辜負一個如此愛你之人。”
鳳栖栖哂笑:“水月使,如果有一天,你的家園毀了,你身邊的人都死了,當你面對滿目瘡痍,滿地血屍,可會因為仇人很愛你,就不殺他了嗎?”
“我會殺了他!”褚洄的回答倒是讓鳳栖栖意外,以為她會避而不答。
褚洄道:“一碼歸一碼,殺你并不是因為你有負戎辛,而是你荼毒南穹。”她命令南穹士兵:“北冥餘孽,格殺勿論!”
一大波士兵如漲潮的海水般湧過去,鳳栖栖抿了下嘴角的血腥,毫不畏懼地準備迎擊。
突然狂風大作,平地卷起風浪,将這些士兵吹翻四處,一隻九頭巨鳥從天而降,雙翼如蓋,遮天蔽日。
大妖鬼車。
長相美豔的惡獸,夜飛晝藏的鬼神。愛入人家,爍人魂魄。或雲九首,犬噬其一。血滴之家,則有災咎。
大妖逼退褚洄,龐大的身軀将她與另一邊阻隔,褚洄射出數十冰箭,但妖身堅硬,冰箭應聲折斷。
不出褚洄所料,鳳栖栖跟鬼車是一夥的,祭祀大典的隕星大陣,鬼車攔住趕去營救的水月使,兩人在裡面惡鬥一番。
水月使拼盡全力才斬殺鬼車,血紅滿衣,誤了救人的時機,又撐着一口氣,殺出星陣,帶出君沅,保住了她的屍身,否則她就跟這個陣法一起灰飛煙滅了。
後來鐘離餘孽與北冥叛軍、大妖勾結,利用鬼車之血煉制成妖毒,殘害南穹的忠臣良将,自己也曾深受其害。
雲層裡的神光浮動,褚洄與鬼車在空中的對決激烈,大妖朝她發出強攻,将她逼離雲水王宮。
沒了最大的阻礙,鳳栖栖勢不可擋,橫掃攔路虎,刀劍之下,血珠濺了她一身,嗜殺的快感傾瀉她内心的憤恨。
鳳栖栖不想戀戰,翻越高牆,甩掉追兵,飛奔向外時,一杆銀槍破空刺下,攔住了她的去路。
鳳栖栖頓住腳步,伫立在正前方的人是戎辛,她神情一滞,沒想到這麼快她們就見面了,還以為再見面要等到兵戎相見的戰場之上。
鳳栖栖擡起手中的渡厄,“讓開,我今天可以不殺你!”
戎辛紅着眼:“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你休想離開。”身為南穹的風雷使,盡忠是他的責任。
“那我便成全你。”鳳栖栖對他大打出手,冷酷無情,戎辛一連挨了多下重擊,倒地吐血,他勉力起身,一劍刺了過來,直指他的心髒。
戎辛并沒有想躲,渡厄劍停在他心口的半寸之處,鳳栖栖眉間緊鎖:“你不是我的對手,不必對我手下留情。”
戎辛對她釋然地笑了笑,鳳栖栖心猛地一抽,是痛的,她驚詫地擡眼,難以置信,她竟然為他心痛了。
鳳栖栖發愣時,戎辛雙手握緊劍身,朝自己的胸口刺了進去,溫熱的鮮血流出,順着雙手蜿蜒而下。
鳳栖栖連忙拔出插入血肉的劍體,滿面驚愕:“你瘋了,這是神兵,你會死的!”
“如此你便可以離開了。”戎辛一口血噴出來,身體無力,雙膝彎了下去,跪在鳳栖栖的面前,眼含淚水,聲音顫抖:“栖栖,我不怪你,我隻想聽一句真話,你可曾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鳳栖栖的眼眸滾出滾燙的淚,但聲音是冰冷的:“不曾!”
戎辛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胸口的鮮血在一滴一滴地流失,鳳栖栖甩開他的手,漠然離去,未曾回頭看他一眼。
戎辛凄恻地倒下,臉上盡是斑駁淚痕,映在瞳孔裡的是他不舍的背影,但他不後悔。
鳳栖栖無比沉重,呼吸驟然急促,忍住奪眶的淚,默聲說:“戎辛,謝謝你的喜歡,可是對不起……我不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