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鐘離絮從夢魇中掙紮地醒來,褚洄把他帶回水月軒,讓紫荊請來蘭雪宮的醫師救治,說是沒有性命之憂,才安心趕去典獄,君嶼和戎辛都在。
褚洄看到那些殺手臂腕上的印記,他們是廢太子餘孽派來刺殺自己的死士,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敢在戒備森嚴的王都行刺,這樣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為他們的主君報仇。
水月軒甯靜如常,陽光灑滿花枝,鐘離絮坐在樹下,腦海裡交替浮現在九曲妖獸襲擊村落、在王宮狹道被王姬刁難、昨天在街衢遭遇殺手刺殺的畫面。
當面臨危險時,始終是褚洄擋在他的面前保護他,鐘離絮痛恨這種無力感,他渴望變強,能夠站在褚洄的身邊,與她并肩作戰。
鐘離絮思考了幾天,決定從軍習武,他不僅要明理修性,還要增強武力,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夜裡,褚洄處理完公事回到水月軒,院落亮着一盞燈,看見鐘離絮等在風中,她加快腳步,衣邊随風揚起,褚洄道:“怎麼還不睡,有心事嗎?”
鐘離絮忽然跪地向她行禮,“請水月使準我入玄武營。”
褚洄詫然一怔,鐘離絮主動跟他請命,冥冥之中又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将脫軌的一切撥回原位,原本水月使救了鐘離絮,将他帶回王都,待他傷好,便送到了玄武營,雖然這次的經過有所不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難道天命真的無法更改、結局不可撼動?
褚洄此刻心亂如麻,看着鐘離絮注視她的眼神堅定,“為什麼?”
“我想做一個有用之人。”
“何為有用之人?封侯拜将嗎?”
鐘離絮言語真誠:“無關權位,隻關危難之際,我能護住想守護之人,同仇敵忾時,能與之并肩。”聽到他的回答,褚洄明白了,是這次遇刺之事影響了他,褚洄未發一言,而是進了屋。
鐘離絮沒有起身,在月下跪了一夜,當晨曦鋪滿屋檐,褚洄開門走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說道:“你可想清楚了,進了玄武營,就要肩負起保家衛國的責任,不但辛苦,而且很有可能付出生命,若是半途怯懦,做了逃兵,是要殺頭的。”
鐘離絮毫不遲疑:“我無懼、不悔,望水月使成全!”
“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鐘離絮聞言颔首,褚洄又道:“永遠守住你此時的初心。”
“絕不辜負!”這四個字铿锵有力,鐘離絮向褚洄行君臣之禮,“主帥在上,請受莫止歸一拜。”
褚洄扶他起來,兩人相視而立,槐花紛落,垂發微拂,褚洄的目光裡滿是鐘離絮發自内心喜悅的樣子,她隐藏住自己對未來憂慮不安的心緒,也淺淺一笑。
将士們的呐喊聲響徹偌大的玄武營,揮舞長槍的氣勢如虹,巡邏的士兵交錯而行。
軍帳裡,鐘離絮換好了褚洄拿給他的玄龜色戎服,褚洄上前為他正其衣冠,“從今往後,你便是玄武營的一名将士。”随即将刀遞給他,鐘離絮雙手接過。
鐘離絮燒得一手好菜,便從夥頭兵做起,褚洄見他很快融入到軍營生活,還交了新朋友,很是欣慰。
鐘離絮離開水月軒後,紫荊說她有點不适應,每天晚上沒有暖哄哄的被子可蓋,一日三餐也沒有各樣美食可以一飽口福,鐘離絮把這一方小院養護的很好,好到有些讓人不舍得他走。
褚洄在油燈下翻閱着書卷,紫荊端來了“常樂”給她,夜裡風大,她關上了半敞的疏窗,又添了一盞燭火。
褚洄注視着“常樂”若有所思:“但願這一次我能找到兩全之法,我們皆能得償所願……”
每到年末雪至,大家就算再忙,也會聚在一起吃頓飯,這次照舊,君嶼攢局,地點定在盛安宮的倚梅園。
褚洄近日得閑,别出心裁地搞了個火鍋,她請了商工院的人幫忙改造桌台,下面可以持續燃着火。
褚洄還體貼地準備了鴛鴦鍋,鍋中間用隔闆分開,井水不犯河水,一邊是熱辣滾燙的紅鍋,她的最愛,一邊是十全大補的藥膳鍋,她特意讓姬蘭雪給大家調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