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絮不屑:“動手。”褚洄喝止:“不要!”
一刀下去,身軀倒下,少年在他最美好的年華被草草結束了生命,褚洄錯愕、駭然,人血濺到她的衣服上。
鐘離絮又發号施令:“全殺了!”
屠刀落下之際,褚洄一腦門沖上去,擋在士兵的身前,鐘離絮及時揮袖,整把刀瞬間焚燒成燼,褚洄渾身冷汗淋漓,雙耳充斥着巨大的心跳聲,差一點她就要血濺當場了。
鐘離絮神色大變,心中所想:“她本可以用神力,為什麼要舍身去擋,又在搞什麼名堂?”
褚洄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血泊裡死不瞑目的士兵,在生命面前,尊嚴不值一提。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是這麼多條人命。
褚洄連忙起身,撲跪在鐘離絮的面前,他下意識去扶,褚洄裝出卑微的樣子,求他手下留情。
此時的鐘離絮心亂如麻,收回剛剛伸出的手,一旁的古川同樣詫異不已。褚洄的舉動讓兩人都很意外,古川悄悄将目光移向鐘離絮,隻見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鐘離絮蹲下身,捏住褚洄細膩的頸部,捉摸不透的眼神直視着她。
褚洄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鐘離絮耍賴道:“若我不肯了呢!”
褚洄被掐着脖子,說話有些艱難:“你你你想反悔!”鐘離絮挑了下濃眉,“那又如何?”
“做人要言而有信。”褚洄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壓根不是人,他就是一個滅絕人性的怪物!
鐘離絮遽然大笑:“南穹人也配跟我講言而有信,你們不是最擅背信棄義的麼!”手上的力度加大,褚洄掙紮了兩下,隻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想要掰開他的手,剛剛碰到手背的肌膚,鐘離絮就不自然地松開了。
褚洄咳嗽幾聲,窒息感褪去,總算緩息過來,她全身癱軟,被勾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鐘離絮背過手站起來,眼睛不再看她,而是目視前方,扯起唇角:“我可以放他們離開,但你要留下來做我的奴仆。”
褚洄覺得這家夥的情緒反複無常,一會兒冷得像塊冰,一會兒火冒三丈高,剛剛還恨不得掐死她,現在整個人又平靜如水,留在他身邊得承受多大心理壓力啊。可她現在勢單力薄,手上毫無籌碼可搏,隻有被這個魔頭随意拿捏的份,若是不答應,他又發神經,把人全殺了,豈不是讓他白白占了便宜。
奴仆,不就是幹服務業,伺候人嘛,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更何況,她還要去找回家的路,必須好好活下來,再見機行事逃走。
褚洄抹去臉龐滞留的淚,又理了理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站直身姿,舉起一隻手,掌心朝向鐘離絮,“好啊,一言為定!”
鐘離絮輕哼一聲,沒有跟她擊掌,而是氣憤地大步離去。
危機暫時解除,褚洄總算舒了一口氣,古川說:“水月使,請吧。”
“那他們……”
“既然你答應了尊上,尊上也不會不應你。”
褚洄往殿外走,經過這些南穹士兵的身邊時,停下了腳步,發自肺腑道:“我很佩服你們甯死不屈的氣節,可是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的了,隻要能活,就不要選擇死,活着才有希望。如今南穹四面楚歌、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人去守護,回到南穹去,讓我們今日之辱變得更有價值……”她淺淺莞爾:“不必擔心我,也許我們還會再見。”
南穹士兵眼淚滾燙,全部磕頭:“屬下遵命!”
褚洄昂起頭,面前是門外照進來的陽光,身後也不是黑暗,是她要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