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鯉急忙将視線挪開,走到車闆頭坐着。
見小厮住嘴了,晏青懷滿意地用根繩子将小厮綁在闆子上,随後翻身上馬一氣呵成,駕馬朝宮裡去。
宮門口的侍衛見此陣仗,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晏青懷下馬,将小厮身上的繩子拆下,又将他提了起來,随後沖侍衛說道。
“跟陛下說,魚司直将少将軍脫罪的證據帶來了。”
侍衛們聽了,交頭接耳讨論了片刻,随後一個侍衛轉身跑了。
陳鯉見狀,跳下車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黑灰,走到晏青懷身邊,擡起右手擋着嘴,小聲說道:“世子爺,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
晏青懷則是輕不可聞一笑,“我都說了,你想什麼都擺在臉上了。”
“哪有這麼明顯?”陳鯉嘟囔了一句。
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功夫,方才跑走的侍衛跑了回來。他沖守門的侍衛招了招手,侍衛們見狀,往兩邊讓開。随後,又沖晏青懷比了個請的手勢。
晏青懷颔了颔首,拽着小厮便往宮裡去。
晏青懷的步子邁得大,陳鯉隻得疾步跟在他身邊。
他們三人這個組合看起來太過怪異,周圍路過的宮人們皆偷偷投來好奇的目光。
如今他們在宮裡逛那麼一圈,算是招搖過市了,到時候皇帝想不知道此事都難。
現在若要有人動手腳,怕是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了。
陳鯉本着做戲做全套的原則,始終擰着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直到跪在皇帝寝宮門口,她的這雙眉頭都沒有放松下來過。
小厮跪在最左側,晏青懷靠近陳鯉一些,他二人跪在最右側。
他們三人跪了許久也不見皇帝召見他們,于是陳鯉最終憋不住,歪着頭去看晏青懷,小聲問道:“世子爺,現在到底走到什麼流程了?陛下還要多久才能接見我們?”
晏青懷側過頭去看了陳鯉一眼,随後擡手将她始終擰着的眉順了順。
許是意識到他的動作太過親密,他剛幫陳鯉捋了兩下眉毛,又即刻将手收了回去。
“等着就行了,陛下什麼時候招見人,他說了算。”
聽晏青懷如此說,陳鯉又皺起了眉頭。随後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膝蓋,最後擡起頭偷偷看了眼始終沒有動靜的皇帝寝宮。
陳鯉跪到膝蓋麻木之時,終于有一個太監從寝宮内走了出來。
他看了眼跪在最左側的小厮,又看了眼晏青懷和陳鯉,随後才彎着身子說道:“世子爺,魚司直,起來吧,陛下召見。”
聽見太監如此說,陳鯉急忙撐着地面想要站起來,隻是跪得太久了,剛站起來,她又身子一歪,差點摔在地上。
于是晏青懷将小斯提了起來,又過來将陳鯉拽了起來,一個人拖着倆人,急步走進了寝宮内。
他們三人進去時,皇帝正坐在書案前翻閱奏折。聽見動靜後,他頭也沒擡,問道:“這人就是你們的證據?”
陳鯉看了眼晏青懷,得到宴青懷眼神的回應後,她這才敢開口說話,“回陛下,此人正是我們的證據。”
聽到這裡,皇帝将頭擡了起來,看了陳鯉一眼,随後又将頭低了下去,說道:“嗯,你先說說今日發生了何事。”
陳鯉跪直了身子,說道:“今日我們去驗屍的時候,其實發現那人的屍首已經腐壞,無法查出下官想要的結果。但是根據下官的發現,那人的屍首被少将軍打了一記手刀的位置并沒有瘀血,說明少将軍那一掌拍得并不重。既然下手不重,那麼肯定不會直接導緻那人的死亡。所以既然驗屍查不出下官想要的結果,那麼下官隻有賭一把了。”
說到這裡,陳鯉看了眼皇帝的表情,确認他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才敢繼續說下去,“若是背後沒有人做賊心虛,那麼下官今日将屍首運出來,就不會有人過來動手腳。今日剛好下官與世子爺運着屍首出現在街上時,有人過來阻攔。并且恰好有這個小厮将酒潑在了屍首身上,又恰好來了一把火,将屍首焚燒殆盡。如此多的恰好湊在一起,正好證明了有人做賊心虛,想要毀屍滅迹。如此做的結果自然是不想讓下官幫少将軍脫罪。”
小厮聽到事情與他有關,急忙連續磕起了頭,說道:“陛下明察!陛下明察!真不是草民故意灑酒在屍首身上的。方才草民隻是将酒端着送到對面鋪子去,結果剛走了一半,有人撞了草民一下,草民站不穩,酒就灑了。也不知哪裡來的火,瞬間就燃起來了。陛下,不信的話,你看,草民的衣角都被燒掉了一截。草民真是冤枉啊。”
小厮邊說邊扯着他被火燒了一截的衣袖,想要給皇帝看。
站在一旁的太監走過去将膝行上前,想要展示衣袖的小厮按住了,并出聲制止道:“放肆,跪好了。”
聽了太監如此說,小厮立馬退了回去,老老實實跪着。
皇帝将手上的奏折放下,擡起頭來看向了陳鯉,“魚司直,你将此人抓來是何意思?你覺得他就是兇手?”
陳鯉俯下身子,恭敬一拜,“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