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榮格格身邊的碧月之前出宮的時候可是去拜訪過一個民間有名的郎中啊。”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
衆人的目光都落到欣榮身上。
欣榮下意識看向太後,太後眼裡滿是震驚。
她心下一緊。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承認。
家族的榮辱性命如今都在她身上了。
欣榮斂了神色:“五阿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碧月先前出宮确實替我去過一趟醫館,那是因為我身體不舒服,她去替我拿藥。”她鎮定質問:“可這跟桂嬷嬷害晴姐姐有什麼關系?莫不是,你覺得是我收買了桂嬷嬷,讓她去害晴姐姐?真是好大一口鍋!”
永琪哼了一聲:“拿藥?太醫院高手雲集,不知欣榮格格得了什麼病,還要特意着人出宮去開藥。”
欣榮面色不變:“我打幼時起便身子孱弱,阿瑪為我延請了一位民間的名醫,這些年來我的身子都是由那位章神醫照料的。進宮後我帶的藥吃完了,所以碧月去替我拿藥,有什麼問題嗎?”
永琪冷臉從懷中掏出一頁紙,将紙上所書文字朝外向大家展示了一圈,“可那位章神醫可也是民間有名的制毒高手,這是我搜集到的他所研制的所有毒性極強的藥品,這其中,就有常太醫診出晴兒中的那味毒——失魂散。”他轉而面向欣榮,铿锵質問:“這失魂散可是章神醫的獨門秘藥啊,不知桂嬷嬷是怎麼得到這個藥的?”
欣榮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可還是咬着牙道:“這我如何知道?單憑我認識章神醫,這藥又是章神醫的獨門秘藥,就認定是我害了晴姐姐?”欣榮深吸一口氣,忽然跪在太後腳下。
“老佛爺,我發誓我此前絕不知道有這味藥啊!而且,自打我入宮以來,晴姐姐待我就像親姐妹一樣,我怎麼可能會下毒害她呢!”
太後臉上的表情略有松動。
确實,欣榮沒有什麼動機害晴兒。
小燕子卻沒忍住,咬牙道:“說不定你跟那個桂嬷嬷一樣,聯起手來就是為了讓老佛爺罰我呢!”
紫薇連忙拉住她,可是話已經傳進了欣榮的耳朵,欣榮抓住時機,眼中泛起水光:“還珠格格,欣榮不知哪裡得罪了你,要被你這麼誣陷。”
“老佛爺!我一直謹遵您的教誨,和還珠格格還有紫薇格格和睦相處,可我不知道是哪裡做錯了,惹得還珠格格這樣讨厭我。”
“我讨厭你?是你先瞧不起人好吧!”
“我沒有!”
“你沒有?你真是閉着眼睛聊天——你睜眼說瞎話啊你!”
“好了!”太後狠狠拍了拍椅子扶手,打斷跳腳的小燕子和泫然欲泣的欣榮。“桂嬷嬷,你來說,你這藥從哪兒來的?”
桂嬷嬷心慌得不知道看哪裡,“我……我……”
屋内一衆目光都繞在她身上,她急得都要哭出來,隻能又看向欣榮。
忽然,欣榮的丫鬟碧月哭喊着跪倒在地上:“老佛爺饒命!是奴婢替桂嬷嬷買的藥,但奴婢不知她是用來害晴格格的!”
小燕子紫薇永琪爾康暗叫一聲不好,沒想到欣榮還有這麼忠心的丫頭!
太後也愕然道:“你?”
碧月重重磕了個頭:“老佛爺,先前我替我家格格出宮去拿藥,桂嬷嬷知曉後讓我替她帶一味無色無味的毒藥來,她沒說要做什麼,隻給了我好些銀子,奴婢有罪,奴婢要是知道她是用來害晴格格的,就是死也不會替她買藥啊!”
欣榮聞言,帶着驚異的哭腔質問:“碧月!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信!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碧月又朝她磕了幾個頭:“格格,都是奴婢鬼迷心竅了,給格格惹出這些事,奴婢有罪,奴婢錯了!”
“碧月!我從來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你……”
主仆倆嗚嗚哭成一片。
小燕子等人簡直看呆,連皇後臉上的表情都五彩紛呈。
太後愣了一瞬,又問桂嬷嬷:“她說的是真的嗎?”
桂嬷嬷趴在地上發抖,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是,奴婢知道錯了,請老佛爺饒命。”她真的知道錯了,她後悔了。
真是千錯萬錯。
太後卸力地靠在椅背上,連聲喃喃,“哀家真是沒有想到……哀家真是沒有想到啊!”
她的模樣那樣頹唐蒼老,活脫脫就是一個因孫女受人陷害而顯凄楚的祖母,且陷害自己當孫女一樣養在身邊的人的還是自己宮裡的老人。
這一切怎麼會到這一步呢?
往常這時候,都是晴兒上前勸解安慰,如今晴兒病着,身邊再沒有一個晴兒般貼心的人兒。
紫薇生來心軟,看得眼酸,不禁上前道:“老佛爺,您消消氣,小心身子啊。”
太後恍然以為是晴兒在說話,擡眼看了一眼紫薇,眼裡滿是哀傷。
紫薇忍着淚意,道:“老佛爺,如今兇手已經抓住,晴兒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太後終于回了一點神:“對,對對。”她又撐着坐直,厲聲道:“解藥呢?把解藥交出來!”
桂嬷嬷被她吓得一個激靈,顫着嗓子道:“回老佛爺,這失魂散是慢性毒藥,我隻給晴格格下了幾劑,毒性并不強,隻要熬一些清熱解毒的湯藥多服用幾日就可以。”事到如今,她隻能祈求太後的仁慈了,晴格格的病并不緻命,想來,太後應該不會重罰她的吧……
可不如她所願,下一刻,衆人就聽到太後決絕的聲音:“把這個老刁奴給哀家押下去,重打一百大闆,然後罰入慎刑司,永遠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