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誰？”

其他人聽着兩個人的對話，一頭霧水。

“我……我也不知道啊。”

祁山烏提着他的脖領往下壓了壓。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姐姐，你不能殺我，你和我有契約的！”

祁山烏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确實不知道什麼，于是抛出了另一個問題，“你附上她身的時候，沒見過？”

“什麼？”祁邢眉頭緊鎖，像是在腦中仔細回想有沒有遺漏的地方，而後搖了搖頭，說：“沒見過。”

“真沒見過！”祁邢再次強調了一句。

身後的佘竹枭聽到這裡也多多少少意識到了什麼，于是開口說出自己的推論，“你要這麼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是在獄警B被眼球吃掉之後，才感覺到的一瞬間不對勁兒。而你，不是說你是通過眼球在這個灰球裡面的穿梭的嗎？怕不是那個時候才過來的？”

“對對對！我真的是那個時候才過來的呀。”祁邢的目光有點兒閃躲，“其實，其實我沒跟你們說，我不是自己過來的。”

“還有沒有别的要說？”祁山烏的眼底又鋪上了金色的流光。

祁邢猛地一對視上，眼神開始呆滞，下意識地将其他未說清的事情一股腦烘托而出。

“我是被一股奇怪的力推過來的，加上我也想出去很久了，猛地見到有資質的人，就頭腦一熱上了身，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出去。我帶着那個姐姐走了兩趟，發現根本沒有用。而且沒多久就被你們的人發現了，我也意識到是因為祁邢天生的特質，沒有契約什麼都做不了，你又救了我，我才選擇現身跟你結契的。”

“還有呢？”

“還有，确實是那個金色大頭誘使我過去的，但我發誓，我真的隻是因為在它的身上感覺到了我的眼睛。”祁邢看起來有點兒懊惱，“包括來這裡。”

“我真的不知道是他的埋伏，也真的不知道那個什麼B是誰。”

“小姑娘。”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身後的聲音吸引，辰琛一轉身看清對方模樣後，就進入了警備狀态，拿手護了護紀純。

這是一隻方才在下面勤勤懇懇做縫補的蜘蛛人。此刻，它的身上鮮血淋漓，所有絨毛被拔了個幹淨。

“小姑娘，那個小男孩确實什麼都不知道。”它的聲音再次響起。

祁山烏想起了他，将祁邢放下來，轉身的一瞬間，身上的獸形頃刻退走，化回人形，“你是，被我救下的那個高空作業者？”

祁山烏沒問怎麼它也是蜘蛛人，但其他蜘蛛人看起來像獵人，而它更像是獵物。

“沒錯，”它的聲音有點兒虛弱，祁山烏猜測可能是因為身上的絨毛都被拔了的原因，“我知道它要去哪，你跟我來。”

突然出現的求生之路，按理說，大家應該會争搶着上前。可是在這裡，所有人已經經曆了數不盡的幻象。此刻聽着它的話，全場人愣是沒有一個上前。

“我們怎麼相信你？”良彪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錘了，精神狀态好了一點，但身上全是傷，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我身上的監視器都被我拔了，我也沒有多少時間的生命了。”它那屬于人類的眼球警惕地巡視了下周圍，随後投在祁山烏的身上，露出一絲焦急的底色，“快來不及了，使者想要把這裡摧毀掉。”

使者？

祁山烏的腦中劃過一絲可能。

【叮——】

【現在是京都時間上午12點45分。】

不合時宜的，樓外的天文鐘再次響起。

祁山烏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居然被換在了博物館的天台上面。直覺驅使着她扭頭往下看，心裡不受控地咯噔了一下。

博物館的前坪上站着各式各樣的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出來的人有說有笑，等着進去的人自覺排隊，有扛着攝像機的，拿着話筒的，有穿着西裝被人簇擁的，還有帶着幾個黑色大包作學生模樣的。

祁山烏下意識地把目光往人群外投去。

果然。

那裡剛下來了一隊人馬，正朝着博物館走進。

走在外圈的一個女生，紮着馬尾，穿着黑色的連體作戰服，下車的第一瞬間便擡頭收錄進整個博物館的外形。

包括此刻站在天台上的祁山烏。

祁山烏和剛開始過來的自己對視上。

随後就見她沒看到一眼，同身旁的女生搭話。

沒一會兒，走在中間靠後的一個清秀男生出聲說了句什麼，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好像進入了警戒狀态。

直到這個時候，祁山烏才猛地意識到，這一行人，居然隻有九個——

沒有獄警B的身影。

祁山烏沒再耽擱時間，收回目光，轉身，向着蜘蛛人走近。

“走。”

“等等，”祁邢小跑過來拽着祁山烏的袖子，看着周圍其他人，“你們坐上蜘蛛人，然後由我來載。”

“沒錯，隻有祁邢能任意穿梭，我們隻有上祁邢的背才可以進去。”

“可是。”衆人看着蜘蛛圓滑的光頭，配上鮮血淋漓的蜘蛛腿，一時間有些犯難，“這要怎麼上啊？”

“它可以轉換形态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唐暄走進，手下翻動幾下之後，衆人眼裡的蜘蛛人頃刻間變成了六把背靠背的公椅。

“上去吧。”

大翅膀把空氣扇地呼呼叫，蜻蜓的複眼細緻地巡視着周圍。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整個世界變成了黑紅的色調，除了呼呼的振翅聲以外，仔細一聽，好像還有水流的聲音和一陣陣黏糊的蠕動聲，伴随着一股股腥氣，在未知的恐懼裡引起一陣陣反胃。

“這是什麼地方。”唐暄不自覺地放低音量，小心開口。

“我的顱内。”

充當座椅的蜘蛛人突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