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車到達地點,所有人被組織下車。
這次外出任務的場地是京都博物館,博物館一旁立有一個塔樓建築,建築頂端嵌着一個天文鐘,随着衆人逐步走進博物館的區域内,天文鐘發出空靈般叮地一聲。
現在是京都時間上午九點四十五分。
祁山烏的腦中仍然停留着小男孩面對鏡頭所說的話,她拿肩膀撞了撞紀純,開口:“純妹,你有沒有覺得……”
“别那麼叫我。”紀純冷酷地打斷她的話茬。
“……叫叫嘛,”祁山烏見她沒再有什麼反應,兀自地将話補全,“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小孩兒說話的方式很奇怪,不太像是現代人說話的用詞組句?”
“他是外國人,可能是所學的某些中文詞有點兒宏大。”
祁山烏看着聲音來源的辰琛,“噢”了一聲,但是腦子裡還是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不過也沒有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情,轉而将目光投向了現在的任務地點——
京都博物館。
見到仍然人頭攢動的場景,田迦桡走在一旁疑惑出聲,說:“我們來的地方不是都是些被投訴了,有妖怪出沒的地方嗎?怎麼還有那麼多人頂着風險地往裡面跑啊,那個黃線居然沒有起到一點兒作用嗎?保安也不攔着?”
“哪有人啊?”良彪奇怪地轉頭看向他。
随即就是一個深水魚雷砸進水塘,激起無數水浪一般,衆人緩緩停下腳步,齊齊回頭盯着扔下魚雷的捕魚人,臉上全是“你在說什麼”的疑惑表情。
田迦桡後知後覺感覺到了不對勁,也跟着将腳步慢下來,緩緩站定。
“你……說什麼?”辰琛将手伸進自己的槍套夾,開始了警戒。其他人也跟着将自己身上的妖能凝聚起來,準備随時作戰。
“我……我說,就在我們前面的那扇大門面前,有很多人……在進進出出。”田迦桡半懷疑半堅定地将重點重複了一遍。
一瞬間的涼意從腳底順着脊骨逐漸爬向衆人全身。
“我記得……你的妖能是不是可以跨時空對話?”唐暄顫顫巍巍地開口。
“沒錯。”
田迦桡的肯定給這次的任務拉開橫幅,表示遊戲已經開始。
然而,衆人連要做什麼都還不清楚。
獄警A将話頭拉過去,說:“辰副官,這種任務難度,可能不太适合他們。”
辰琛皺了皺眉,但是這個隊伍配置加上任務場地的挑選,全部都是中将的安排。他不可以懷疑中将的決定,選擇無條件相信仇昴跻的抉擇,于是将手拿下來,緊繃的狀态略微松懈一點兒,用冷靜的語調,開口,說:“中将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們隻需要服從。”辰琛斜了一眼說話的獄警A,“而你們和我,隻需要盡力配合,保住他們的基本安全。”言下之意則是,仇昴跻這麼安排要麼是他們已經具備全身而退的能力,要麼就是“捉妖員”的後備人員的數量已經足夠。
所以,他們隻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哪怕中間産生了意外,那也是事情發生的合理可能性,仇昴跻并不會怪罪他們。
兩位獄警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聽懂了言外之意,對着辰琛點頭,回道:“是。”
“6137,說一下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麼樣子。”辰琛将話題交給田迦桡。
“是,長官。”田迦桡毅然受命,将眼睛所看到的模樣一一描述出來,“就是很簡單的裝扮模樣,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有領導穿着西裝被周圍人擁在裡面;有人戴着工牌抱着攝像機,拿着話筒,看起來像是記者、博主;有人提着、背着黑色的大包,裡面裝了一些我叫不出來的藝術品,他們的身份好像是大學生……。”
“包是開着的嗎?”
“鎖着的。”
“……。”所有人對他這個技能一瞬間都感到膛目結舌。祁山烏甚至給他悄悄豎了一個大拇指,“太牛了這能力。”
“按照他所說的,所有人将自己的妖能先藏起來,不要打草驚蛇,以他們的形态走進去就行。”辰琛率先發布一個口令。
田迦桡蹙了蹙眉,“可能不太行。”
“因為門口是一排排的檢票口,所有人,甚至是領導,都在規矩地排隊等着檢票……,”田迦桡有些發難:“他們應該是在舉辦一個什麼藝術展,沒有票……進不去。”
所有人:“……。”
“你能看清是什麼展嗎?”祁山烏突然靈光一現,“票是什麼樣的?”
“……京都大學聯名‘陸吾’空間站的‘破界’主題藝術展。”田迦桡眯了眯眼,透過一個人體定位到他手裡的門票,“有點兒像電影的紀念票根。”
他的眼前自動幻化出一把量尺,将門票的規格完全展現在他的視線裡,“大概是長87mm、寬44mm、厚度1mm的光屏展示模樣,光屏上面是星空下的古昆侖山,中間用了幾何圖形框出了一片黑色的海。采用現今的一個标準字體,用經典的海報樣式設計圖寫着‘京都大學聯名‘陸吾’空間站的‘破界’主題藝術展’,其中‘破界’兩字成對角的形式被框在了黑海中間。”
田迦桡一邊說着,同時點開腦機快速地勾畫線條,“光屏的四周是一個畫着蟲洞圖案的鐳射邊框,寬度大概是1mm。”
“就像這樣。”田迦桡将他勾畫出來的線稿放在腦機屏幕上,共享出來給大家看。
良彪看着他的操作,沒忍住跟了一根大拇指。
祁山烏這次拿肩膀換了個人撞,換上良彪的稱呼,“佘姐,我們能不能進去就靠你了。”
佘竹枭揚了揚眉,回視祁山烏,說:“我沒整過。”
“試試嘛。”祁山烏嗒地一聲彈了一下舌。
“行。”佘竹枭正準備使用自己的妖能,田迦桡迅速出聲打斷她的動作,“哎佘姐,等會兒。”
他在門票的右下角圈了一個位置,“還有這裡,這裡是每個人的虹膜實體碼,用來進行實名認證的,是一隻眼睛的彩繪圖案。”
“我沒有。”
“這裡有。”辰琛将自己腦機屏幕也共享出來,點開一個文件夾,将十個人的虹膜信息一并拖出,轉到佘竹枭打開的屏幕内。
祁山烏掃了一眼他屏幕上的那些文件夾,眼皮微微垂下。
她看到了文件夾的标題——曆年獄員虹膜信息。
不一會兒,所有人的面前出現一個玉石棋子的虛影。
“拿着,對着你們的眼睛掃一下,讓它開機。”
祁山烏聽話照做,瞳孔表面随即閃過一張細密的光網。下一秒,手裡的棋子拉伸,自主塑造,頃刻間變成田迦桡畫的那個模樣。
其他人看着祁山烏手裡的那張門票成型,紛紛照做。
十張票就此憑空而出。
衆人聽着辰琛的命令,由田迦桡帶着進場。
一張一張掃過,全部成功通過。
而就在他們身後,看不見的另類時空——京都博物館的門口,一個志願者在桌後站起來,伸手擋住了正在排隊的一個十人小團體。
【抱歉,你們的門票檢測不合格。】
【……怎麼可能呢!?你訛人呢?】
【此次藝術展采取實名制,實行一人一票,隻能通過虹膜采集而成,如果你們是在非官方渠道或者使用了代搶行為的話,就會顯示檢測不合格。請自行離隊去找票源退款吧,本館不接收這種門票,請——。】
這場鬧劇被留在了隻有田迦桡能看得到的世界裡,然而田迦桡充當這十個人的小團體頭頭,帶着所有人,跟着其他人看不見的志願者,穿過漆黑的甬道,來到博物館的大廳門口,稍作停頓。
這裡的博物館大廳上方打了一個純黑色的巨型棚子,棚布垂下,将裡面的場景盡數遮住。
大廳的入口挂了一張充滿科技感的光屏闆,上面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