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自上而下掉落,砸在睡得正香的祁山烏的鼻尖上,再順着從臉頰滑落。
祁山烏緩緩睜開眼,眼前的光線重新就位,勾勒完全面前的景物。大片石柱集體從地底鑽出,針尖般林立在眼前,仿佛一張巨獸張開大嘴,将獠牙對着獵物,等着獵物入口的瞬間便将它撕碎。
如此場景,直接一招将祁山烏還未回到體内的遊魂召回。
“哎我的……。”一個驚吓給祁山烏原地彈起。
噢,原來從上面倒着生長出來的。
“……。”自己吓自己了。
未說完的話噎了回去。祁山烏揉了揉後知後覺感受到由手臂傳來的刺痛,抖下來一些小硬物。低頭,看了看她坐着的地方。
全是小沙礫。
很像是祁山烏以前在博物館見到的那種人工模拟海灘上的小石子。
祁山烏被好奇心驅使着,拿還未恢複成人手的爪子去碰碰這個在她現有居所并不存在的個體,小心地捧起一把,仔細觀察。
黑黑的,豆粒兒大。
但是它的邊緣線長得比博物館裡的那些更鋒利。
難怪紮的那麼痛。
祁山烏捧着一爪子石礫,左右轉了轉,觀察了下自己所在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全部被這些石子覆蓋着,目光接觸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
滴答。
又是一顆水珠從上落下,直擊頭皮,引得她一震。祁山烏摸了摸被打濕一小撮的頭發,将手上的石礫灑下,站起身,離開這個位置。
剛一走開,餘光便被一道閃光晃了晃。
祁山烏定睛看去,是方才她坐着的地方,屁股下的沙石被坐散了些,零零散散的被分布在上面,露出下面被掩蓋着的,凹凸不平的表面。
祁山烏頓了頓,擡頭找準那個蓄水的石柱尖尖,跨步避開它的正下方,來到那塊表面的前方,蹲下,伸爪上去,扒拉開面前的這一小塊,徹底暴露裡面的實貌。
看清她的真實模樣之後。祁山烏楞在原地。直到又是一滴水珠砸下才把她叫回神。
雖然庇護所裡的很多自然景觀,聯邦主席會為了不讓人類忘本,忘記自己從哪而來,一直在盡力恢複,但仍然做不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很多東西盡管用盡手段,也沒法讓它們再現于人類社會。
但是鐘乳石石洞,包括那個峭壁,她還是跟着父母一起去見過的。
但這不是?
祁山烏伸出爪子去摸了摸。
它的表皮長着各種疙瘩,摸上去冰冰涼涼,滑滑潤潤的。
她再次擡起頭望了望上面石柱的底部。昏暗的光線下,她眯着眼仔細分辨着上面的場景。石柱上邊的天花闆,居然是光滑一片,沒有什麼疙瘩存在的平面石壁……
這?
按照後期人力人工做出的石洞來看。祁山烏現在所站着的地方應該是上壁。上面石柱鑽出來的口子,才應該是下方的地面。
難不成,真正的溶洞瞬息萬變,人類的經驗不過是過時竹簡。記載的東西已經不僅是跟不上自然雕工的速度,更是未能全面了解透徹,記載完全它們的各式各樣?
但是,那可是一群能把整個人類城邦搬到雲層之上的人啊。
祁山烏蹙了蹙眉,覺得這個事情可能并沒有那麼簡單。她再度垂下眼,盯着上面正在反光的一小塊,順着它可能的光線道路看去。盡頭除了漆黑,還是漆黑。
她輕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給自己調回良好狀态之後,起身,拍拍屁股,朝着那處黑暗走去。
越靠近那片黑暗,她越覺得自己在打什麼遊戲,在探索遊戲當中的地圖。原先被黑霧籠罩的一片,經她這麼一過來,像是自帶燈光,照亮眼前一圈,将裡面藏着的妖魔鬼怪盡數揪出,照亮它們的身形。
祁山烏一步步走過來,石柱逐漸變小,消失。上壁下壁融為一體,全部變成光滑的小坡小丘狀,坑坑窪窪的形成一個空曠的巨型山洞,整個洞像是渾然天成一般,總歸不是祁山烏現在生活中能見到的景觀。
祁山烏繼續向前走兩步,一小條光道從空中刺出,像是特工片裡的紅外線,攔在她的身前。她擡眼看去,那裡是一個小洞,光源正從洞口鑽出來。
祁山烏順着過去,湊近一看。
僅此一眼,目光再難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