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了兩秒。
仇非晔無語地關上面闆,最後再掃了兩眼祁山烏,擡腿離開。
【忒煩:知道了。】
回完她哥,再給齊韓去了條消息。
【少将:強度還不夠,繼續加碼。我有事先回去,你繼續盯着。】
隔簾一打開,仇非晔開始扭曲,一個個方塊律動起來,随着咻地一聲,凝成一個小光點,轉眼間消失在夾縫中。
她的身後,祁山烏的手指顫了顫。
往上,眼皮下的眼珠轉了兩轉,而後眼簾緩緩擡起。
目光逐漸聚焦,望着天花闆的斑駁樣式,腦中不斷浮現出充滿粘液的肉壁,一滴滴落下,砸在鼻周,散開惡臭的腥味,引起陣陣反胃。
祁山烏蹙了蹙眉,反胃的感覺再次湧上,她猛地一翻身,手指緊扣着床沿,幹嘔了一通。緊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瞬間撫平在心裡翻騰的不适感。
隔簾再度被拉開,唰地一下,柴雯端着些醫用器具進來。
“學醫生料到了你這會兒能醒,先讓我過來看看,順便再給你注射個穩定劑。”
柴雯先給她換下打空了的吊瓶,再從盤裡取出一管針劑,邊排氣邊跟祁山烏說說話,“按照往常的經驗,這個考核的妖化增長幅度是最大的……左手伸出來。”
“合格通過的獄員會有一段過渡期,這段過渡期需要嚴格管控。以防獄員們心智不穩,所以在你們蘇醒的第一時間,得注射一支穩定劑,幫助你們平穩度過這段時期……好了。”
柴雯拔出針收回盤中,再一轉頭便看到祁山烏正盯着針眼發愣。沾了些血的棉簽掉落在雪白的被褥上,被子表面染上一個紅點。
落到祁山烏的眼中,紅點被暈染開,一滴血珠滴落,蕩開陣陣漣漪。
祁山烏的腦中無限回蕩着微弱的氣音——
“殺了……我。”
柴雯在一旁看着,心猛地一緊。
不好!
隻見血絲像是樹木的根莖,逐漸爬滿占據整個眼球。
祁山烏的眼睛瞬間猩紅一片。
墨黑色的瞳孔裡泛起一道道紅色的流光,裸.露在外的肌膚,表面上的筋脈被暗紅色的流體迅速注滿。
祁山烏神色驟變,眼皮蓦地擡起。略一偏頭,通紅的眼睛微眯,暗紅色的瞳孔裡流露出危險的壓迫感,如同蟄伏已久的猛獸。
柴雯見狀,瞳孔陡然縮小。她緊緊地屏住呼吸,腳步悄悄後撤,企圖不引起祁山烏的注意。
然而,才移動幾毫厘,瞳孔裡的猛獸迅速拉近、放大,祁山烏仿若一陣飓風,急速閃到她的眼前。
僅一個呼吸,柴雯的脖頸就被擒在祁山烏的手裡。
“祁……山……”
脖子上那道無形的枷鎖緩緩收緊,烏這個字甚至沒能發出聲音。
柴雯兩手緊掰着祁山烏的手,腳步漸漸離地,無助地懸空。她的頭部開始充血,臉龐漲得紫紅,呼吸逐漸微弱。
“祁……”
幾不可聞的氣息如同遊絲一般,從齒縫間漏出。柴雯無力地拍打着自己脖子上的禁锢。
臨近瀕死的瞬間,唰地一聲仿若救命稻草被風刮響。
“祁山烏?!”
齊韓幾步上前,右拳緊握,找到一個刁鑽角度,試圖出招鎖住祁山烏的喉。
然而,祁山烏隻是稍稍偏頭,反應迅速,擒着柴雯猛地轉身,将她當成沙包,直擊齊韓。緊接着,她微微擡手,紅色的光華流轉在手心,如同鬼蜮之火,随着手掌翻下,無數道慘叫開始叫嚣,一道劇烈的沖擊波頃刻以祁山烏為圓心,朝四處侵襲。所過之處,全部被暴力掀開。
隔簾漏出夾縫的原貌,須臾間,像是一道玻璃被鐵錐用力砸下,裂縫如同蜘蛛網,從撞擊點迅速蔓延,随後啪地一聲四分五裂。
無數泛着微光的碎片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黑霧從四周席卷湧上,其間逐漸浮現出一隻隻由黑霧描出的虛影。
虛影頓時化為一隻隻無助的手,手指微微顫抖,它們的末端連接無盡的絕望。
祁山烏緩緩地眨了下眼。一道金色的光華漸漸浮起在瞳孔内,紅色和金色開始争搶地盤。
不到片刻,兩種顔色如同瀑布開始傾瀉出來,萦繞在祁山烏的周身,周圍的鬼手觸及,頓時化作一道黑煙,消融在黑霧當中。
祁山烏歪了歪頭,垂眼看向躺倒在地的兩人。
擡手微微起勢。散倒在夾縫内的碎片開始輕輕抖動,随後像是有一股向上的力将它們拎起,無數微光點綴在黑夜中。
不是流星,而是隕石。
利劍對準在地的兩人。
待祁山烏放手壓下,所有碎片一緻刺向二人。
緊急之間,齊韓遵循求生本能,腎上腺素飙升,使出全部的力氣,摁下操作手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