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韓雙手撐着桌沿,不帶表情地掃視在座的所有人,軍裝帶着一股權威傾瀉灑下。
“大家一定很奇怪,明明被扣了罪名,以罪犯的形式進來,但至今的經曆卻更像是一種培訓營?”
齊韓打開身後的屏幕。一副流程圖從中跳了出來。
祁山烏看到裡面寫有一系列測試,旁邊打着括号标記着“夾縫”二字。
好像在哪聽過?
還未想起來,目光就被所有箭頭指向的末端所吸引。
那是被一團火焰簇擁着,底闆被調成暗調灰的一個小人物圖,它的頭上寫着——
捉妖員。
她與捉妖員的目光在相觸的一瞬間,祁山烏看到這個小人物臉上浮現出一個狂傲的小表情,随後閃身進入到它旁邊的一個黑洞裡,就此消失不見。
啪嗒一聲,祁山烏眼睛閉上再睜開,眼前的捉妖員仍是靜态在屏幕上,流程圖也沒有跳出來。
“剛才簡單給大家展示了一下第一節的内容。”
齊韓收回打完響指的手。
“夾縫。”
“幻覺?”
齊韓被祁山烏的随口回答吸引到了注意力,“是,也不是。”
當今世界的構成有些割裂。
雲層之上是人類建立的庇護所,這裡科技發達,從前的電子設備被腦機替代;從前的交通工具被飛車和各個地帶設置的傳送門取代;地表上充滿科技感的大樓林立,周身布滿了霓虹燈帶;内裡是一道道井然的秩序。
這裡土地空間有限,但人類仍被禁止追求永生,并且鼓勵生育率的增長。所以機械橫亘雲層之上,人類最終腐朽的本體隻能實行空葬。
如果庇護所被稱為人世間,那空葬就是被投入萬丈深淵。
那裡是從前人類的家園土地,到現在成了未曾被開發的森林,也被稱作為外野。
是各類魑魅魍魉、妖獸精怪的王國。
五十年前,科技發展正在高潮前期,整個人類社會開始進行所有基礎設施的改變,所有現在看到的科技事物都是在那個時候弄起來的。
但是,彼時卻逢妖魔鬼怪開始橫行。
最開始是來自一個野外探險家的貼文。
那天他剛好走到赤峰坡,轉角就看見險壁上趴着一條約莫三米長,長着人臉瞪着人足的赤峰蛇,他的口中還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不知道是不是這條蛇的品種本身就對人不感興趣,所以這個探險家得以僥幸留着命。
然而,自打他回去之後,整個人開始變得神神叨叨,瞳孔逐漸豎化。
不過三天,他晚上開始不睡覺,身體開始蠕動着前行,爬上白牆,伸出舌頭去吃角落的蜘蛛,連蛛網的昆蟲也不放過。
後來警衛接到鄰居報警破門而入的時候,房間裡面布滿了三十厘米到一米的蛇蛋。
探險家仰面躺在房間的地上,他的手腳退化蜷縮在胸腹,從外形、氣味來看他已經死去。但是他的尾巴還在細微蠕動着,腫脹的腹部裡面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爬。
自從那之後,整個人類社會如同發生了蟑螂效應。
全聯邦各地接二連三地報告。
“本局接到報案,在西南邊陲的熱帶雨林中,所有樹木皆長了動物的雙腳,向人類城邦前進。大批植物正在遷徙。”
“事發昨晚,玉興街一男子在街頭喝醉,原地融化成一灘血液流入下水道,二十分鐘之後,下水道口開到了街口01号人家的門上,原住戶一對情侶于人世間蒸發。”
“……”
半年後,人類開始想出一系列方法捉妖。
剛開始,民間捉妖師起了奇效,捕獲無數妖獸,卻始終無規律可循,研究毫無進展;于是到了後來,妖怪們逐漸開智,民間捉妖伎倆慢慢失效。
看着日漸一日的蕭瑟,全球各聯邦隻能集結最後的資本,帶着整個人類家園另尋優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當時的最優選擇是朝高處走,在雲層之上,重建家園。得益于當時的超強科技,重建隻花了十個月。
可是這一舉動意味着人類将抛棄千年來所生活的土地,并且主動放棄人類文明。
這與生存相悖。
對此,本聯邦命軍區為頭領,試驗各種流程形式,最終在兩年後研發出了一套秘密培養基地,專門培養外野捉妖員,配合各方工作将妖怪消滅,讓人類重歸于故國。
随着捉妖員隊伍龐大,逐漸顯露出了很多體系錯誤,損失最大的就是捉妖員出了外野以後,開始主動或被動的背叛人類。
于是輾轉幾年,便改成了現如今以監獄為樣本。
培養絕對服從,直系上司為軍區的捉妖員培訓營。
這裡也是聯邦唯一獲得正規合法捉妖資格證的頒發地點。
“方才的一個小體驗,就是将來給大家進行各種考題的載體——夾縫。”
齊韓點開有關夾縫的介紹。
【夾縫,是本聯邦為了篩選出優秀捉妖員所設置的一道道帶有考驗的關卡。它會結合不同測試要求,在當前空間割裂出另一個空間,内裡包羅萬象涵蓋各種事物和體驗的考題,獄員需在裡面解題,找到破題關鍵便可逃生獲得合格,反之一死。】
看到最後結尾顯示,教室落針可聞。
衆人明白了這不隻是拿捉妖資格證成為捉妖員,更是一場要命的遊戲,并且看起來不可退出。
“不管剛才各位看到了什麼,我都可以很明确地告訴大家,那是各位内心的渴望或者是恐懼。”
祁山烏看到了一臉狂傲的捉妖員。
她确實想當捉妖員,從小就想。
她後面時常會回想起她十四歲那年,也是一陣敲門聲響起。但是那次,她滿心歡喜地開門,卻隻收到來自兩個爸媽的同事,遞過來兩箱屬于她父母的個人物品。
祁山烏的耳朵裡聽着節哀,被告知說她的父母被埋葬在外野地下古墓的“捉鼈”事件當中,連屍骨都不得接回。
後來新聞報道,那是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高智妖物對人類設下的埋伏。
在場所有為了人類文明毅然出外野去到地下古墓的教授、學者甚至一些隻是搭個雲梯的基層工作者。
無一幸免,全部葬身其中。
祁山烏想報仇,不隻是為了她父母。
所以她才會放棄文藝夢想轉到了警衛專業,後來又孤身前往貧民窟,隻因為那裡是庇護所最接近外野的地方。
但是沒有通行證,她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