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更舒服一點。
後頸上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柔若無物,最初的冰涼過去後,也浸染上了自己的體溫,戴上去舒适得仿佛并不存在。
比他當初剛來東區時用皺巴巴的現金倉促在藥店買的便宜生理貼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是當陸承的手指擱在上面按壓,他便能感受到這片輕薄的軟貼足夠柔韌,似乎能阻擋alpha銳利的齒牙。
盡管如此……
他的腺體還是能感受到陸承手指上稍高的體溫,明明也不灼人,卻燙得令他心裡發慌。
“這又是你什麼時候做的。”
謝清擰了擰後頸,整個人往上爬了點,和陸承臉貼着臉。
“之前你去登記的時候不是不喜歡别人看你腺體嗎?”陸承沒忍住,順勢親了親omega的臉頰,“我當時就想着弄個隐形的阻隔貼……但不太好做,現在才調試出來。”
“那個時候?”謝清愣了一下,想起來那棟大樓裡被遞過來的熱水壺,想起寒風中那件厚實的外套。
檢查人員看向他腺體時,他明明直接摘下了阻隔貼,并不扭捏。
可能就是無形之中表露出的一絲不适,被陸承精準捕捉。
然後陸承就立即開始行動——這阻隔貼既要隐形,又要舒服,還要足夠韌,一摸就知道是市面上沒有的特殊材料,沒有一定時間是弄不出的。
謝清頓時心花怒放:“那個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你喜歡我這麼早——那時候我還沒答應你呢,你怎麼就開始給我做這個了?”
陸承倒相當坦蕩大方:
“這沒關系,就算你不答應我在一起,也可以送你。”
作為朋友的關心,或是作為東區的長官對新居民的照拂……謝清可以想象,以這些身份,陸承也能采取合适的姿态,絕不會叫他為難——就像現在黎江的示好就讓林亦星感到困擾,但如果是陸承,他一定也能把握好程度。
付出對于陸承這種alpha來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他并不會預設這能讓他從omega這兒得到什麼。
褪去目的性的alpha,珍稀動物。
他認識的同樣優質的alpha——他父親,他哥哥,他前任,都不會像陸承這樣。
這社會始終是偏愛alpha的,隻有從小在家中耳濡目染,才有可能養成陸承這樣的秉性。
謝清靜靜靠在陸承肩上一會兒,蓦地開口:
“你這麼好,你的家庭一定很幸福。”
陸承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沒有直接回答:
“隻要你願意,我們也可以有一個永遠的家。”
知道謝清的父母并不和睦,他刻意避開了原生家庭的話題。
但這個話題就更好麼?
兩人心知肚明,他們的家,是一個渺遠到單薄的詞彙。
自始至終,陸承最挂心的并非來自前任的标記,而是謝清從未遮掩過的回上星域的意願。
兩片星域間的星際風暴深不可測,星關每次一閉就是三年。
三年又三年,屆時這道銀河将牢牢地把他們分隔在星海兩端。
事實上他和謝清的相遇也不過是起源于一場滞留星關外的意外。
所以隐隐的,他心中知曉剩下這半年其實就如海上的泡影。
他們對此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将話攤開。
陸承心想,謝清有時候總把他想得太好,其實他怎麼沒有私心,他想要謝清留下。
想讓一個在上星域養尊處優的omega為了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下星域留下,他怎麼算好呢。
相比之下對謝清的悉心照顧根本不值一提,他做得再多也不夠。
“不想聊這個。”
謝清果然不接話。
omega趴在他肩上,悶悶的:
“都怪你,我們本來就隻能談這麼久,幹嘛讓我這麼難受。”
說是不想聊,但其實這句話已經把一切都說清了。
陸承低頭給他整理被蹭亂的發絲。
于是omega順勢仰面看他,定定的,眼裡沒有什麼動搖的餘地。
臉頰倒很軟,白裡透紅。
“那就不想了,”陸承忽而就笑了笑,“先休息吧。明天我還有會。”
不知怎的,在陸承溫和依舊的聲調中,謝清莫名有些惴惴。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于莫名其妙——無論怎麼看,陸承這樣好,怎麼都不該是讓他惶惑的原因。
陸承拍了拍他的肩背像是安撫,然後伸手關燈,又細心整理着被角,免得深夜無孔不入的寒氣鑽進來。
一如既往的體貼。
omega于是将自己心中的直覺摁滅,依在alpha身邊就着月光入睡。
清早陸承就準時醒來,不想吵到身邊人,輕手輕腳起床,卻在即将出門時從後邊被攔腰抱住。
“晚上有時間嗎?”剛醒來,謝清的聲音還有些黏糊,“昨天忘記了,黎江說過我身份的事現在出了點岔子,要商量一下怎麼辦。”
一見陸承,什麼都被他抛到了腦後,到了早晨才清醒一點。
“你身份的事我約了人談談,今天下午,”陸承抓住腰間的手,牽到嘴邊吻了一下,“順利的話,晚上就會有準信。”
“你一早就把這些布置好了?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但我怎麼現在才知道?以後就算冷戰也得把這些安排告訴我你知不知道……生意可是我來做,不許漏掉我——你約的是誰?”
謝清頓時興緻勃勃。
“楚洵,你可能還不認識。他和我爸爸是近親。”
“楚家?哦,他們在東區管空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