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樣答應他了?”
“我還沒答應呢!”
海波蕩漾,天空湛藍。
甲闆上的林亦星一邊給長長的鋼管細緻地塗上油,一邊問謝清:
“我怎麼覺得你回來就要同意了。”
“緩兵之計而已,畢竟我還指望他幫忙。”謝清無聊地擺弄着手上的針劑,“結果他最後說不正式談戀愛就不能再晚上來我家了,真讨厭!”
說是這麼說,omega臉頰兩側的梨渦卻若隐若現。
林亦星不免失笑:“alpha對你認真總比隻想玩玩要好。”
“可我不想有負擔。”
謝清一邊嘟囔着,一邊被林亦星靈巧雙手中翻轉的金屬塊吸引了目光。
噌——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最後一根金屬部件也被裝好,林亦星滿意地掂了掂,雙手一合,于是方才長長的鋼管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躺在他手心的一個形似口紅的小筒。
謝清目不轉睛:“陸承送的東西還挺好用。”
“待會教你拼,你會射擊吧?”
“之前在西區有練過。”
“有底子就行——走,去吃飯。”
已至正午,林亦星先一步向船艙内走去。
謝清将針劑一一擺進金屬盒中扣緊,略略落後一步。
這艘船是他和林亦星共乘的最後一站,他們今晚會在西區南部海和灰三角的交界港口分别。
這條水線謝清沒走過,林亦星卻很熟悉。船隻越換越破,一路越來越颠簸,但在林亦星的關照下,謝清的心思基本都放在享受海景和摸索陸承送的新鮮玩意上。
陸承的确心細,各種各樣的抑制劑、麻醉劑,都給兩人備好了,還有各類适合随身攜帶的防衛武器。
一想到alpha在臨行前一日特意來見自己,恨不得将所有他準備的東西掰開揉碎了一點點講給自己聽的模樣,謝清的步伐又忍不住輕快了些許。
離西區隻剩最後一站,他在逃離西區的前夜有設想過萬一自己哪天回來再見段尋是什麼心情,卻唯獨沒有想到,真到了這個時候,他腦中還盤桓着他人溫柔的面龐,幾乎沒有多少心神能分給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許多恐懼以及一絲依戀的地方。
夜幕低垂。
塔上炫目的白光下,一艘小船破浪而來,船身上段家的徽章極為顯眼。
這船雖小,卻來勢洶洶,幾近橫沖直撞,即便是靠岸時,都仗着自己優越的材料性能沒減多少速,十分霸道地撞在岸礁上,将港口上的人震得紛紛看來。
但一看到段家的徽章,大部分人都默默移開了目光。
船艙口滑開,裡邊黑漆漆的,像一口森冷的鍋。
片刻後,一個又高又壯的alpha從裡邊疾步走出。
岸邊的燈光下,謝清這樣如畫的美人極其顯眼。很快,Alpha就鎖定了目标。
他迅速走近,出示自己光腦和肩上紋着的徽章:
“謝清,段尋派我來接你,跟我走吧。”
“你是?”
“段泓。之前一直在海島區,你沒見過我。”
段泓打開光腦,段家的内網地圖上顯示着他之前一年多的蹤迹。
的确沒錯。
謝清微一點頭:“麻煩你在前面帶路,我看不太清楚。”
段泓轉頭邁了一步,卻沒有聽到跟在後面的腳步聲。
他機警停下,轉身,迎面看到卻是黑洞洞的槍口。
一步的距離,足夠熱武器發揮用處。
“我認識那片島嶼,”謝清聲音淡漠,“你是替段珲來的吧。”
“段珲的确是我的兄弟,”段泓冷笑一聲,“不過段家誰不是誰的兄弟?我還能背着段尋來害你?”
alpha雙手攤開,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你也知道段珲在西區相當于是死了,現在有多亂,除了我可沒有誰會再過來接你。”
的确,段尋隻說有人來這裡接他,卻沒有言明是誰——既然這樣,就隻能靠暗号、靠紋身、靠光腦賬号線下相認。
離開文明區進入野蠻地帶的不适感再次浮現出來。
謝清似有所動,慢慢放下槍口。
兩人慢慢走到岸邊,冰冷的船身赫然在目。
海風吹來,船頭挂着的骨頭嘎吱作響。
段泓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清目光掃過船頭,神色微變。
他其實非常善于隐藏情緒,可奈何段泓一直緊緊盯着他的臉,見到一絲可疑的波動,便立刻向他撲來。
但段泓沒想到omega似乎早有準備,動作比他更快——謝清藏在袖口中的冷箭倏然射出,準頭極好,段泓身形一滞。
隻是這驟然的痛感仿佛更激發了alpha的狂性。
謝清十分靈活地往一旁躲閃,卻聞到一股辛辣的氣味。
是信息素。
這些該死的alpha。
他屏住呼吸,卻難免身形一滞。
袖箭上有麻醉劑,半分鐘就能起效,他隻需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