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小桉,大人的事你少操心。好好工作,别有事沒事就請假,我這有你叔叔照顧。”她說完就躺到了床上。
徐甯打了個哈欠,“小桉,你叔叔來了,你就先回去吧。我要睡一會兒了,昨天半夜隔壁床的人走了,她家屬哭了一晚上,吵得我都沒睡好。”
晏桉看了看她和陳鋼,“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之後再來看你。”
徐甯擺了擺手。
晏桉從病房裡出去,回頭看了眼,陳鋼低着頭,徐甯正不知道在和陳鋼低聲說什麼。
他沒有離開醫院,也沒走遠,就靠在科室外邊走廊的牆上。
他長相清冷,個子又高,因為擔心徐甯,身上有種憂郁的氣質,來來往往路過的醫生護士還有病人家屬經過他,都忍不住看他幾眼。
沒一會兒,一個護士就走過來:“你是病人家屬?”
晏桉點了點頭。
“噢。”護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行吧,看完病人沒事别在這待着了。”
晏桉隻好解釋:“抱歉,我在等人,等會兒就離開。”
護士的工作忙得很,她看晏桉不像是會吵鬧喧嘩影響病人休息的人,就又腳步匆匆離開。
她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大帥哥?
算了,都忙成狗了,帥哥有屁用,再多的帥哥也減少不了她的工作量。
晏桉在外面又等了一會兒,才看見陳鋼拿着水壺出來打熱水。
他跟了上去:“叔叔,我想和您聊聊我媽的事,您有空嗎?”
陳鋼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晏桉還沒走,“哎,好好,等我先把熱水打好給你媽送過去,她還等着喝。”
晏桉點頭,看着陳鋼打好熱水又進了病房。
過了一會兒,陳鋼才出來,他們到外邊找了個偏僻的角落。
陳鋼下意識掏出了根煙,但想起他還在醫院,就又放了回去。他和這個繼子不是很熟,手上沒煙總感覺不太自在。
他歎了口氣:“唉,小桉,你媽腦子出大問題了。”
想到這句話好像有點歧義,他補充:“我是說她腦子有病理性的問題,不是罵她腦子有病。”
晏桉:“……”用詞真嚴謹。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媽說醫生沒給她查出是啥病,您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陳鋼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她的病越來越嚴重,我帶她跑遍了各家醫院,都查不出來。這家已經算是國内頂尖的了,前幾天剛專家會診過,還是不行。”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晏桉說這個糟糕的情況:“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可能哪天她就會突然休克,可能……”他聲音顫了一下,“可能會死。”
晏桉身形晃了晃,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在發抖,心髒更是像被狠狠揪住了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他沒想到,徐甯的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陳鋼看向晏桉,神色沉重:“專家建議我們去國外專門研究腦科的研究所去試試,但是我咨詢了一下費用,可能光要确診病名就要花上百萬,更别提後續治療了。”
“你媽她……”他的聲音帶上了哽咽,“我說要賣了房子,但她說小松還小以後需要錢,你也才工作,她不想拖累你們,她不想最後病沒治好錢全沒了。”
“我想賣房,可她不同意就賣不了,房本上有她的名字。她還不讓我告訴你和小松,我這幾天晚上老做噩夢,夢見以後你們知道你們媽媽病死了,都怪我不肯救她……”
這個平時堅毅、名字裡都帶“鋼”的男人再也繃不住了,連續數月的壓力抗在肩上,壓在心裡,終于沖散了他的防線。他再顧不得自己的面子,在醫院的公衆場所,在自己的繼子面前,哭得泣不成聲,不斷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小松以後找我要媽媽的話,我可該怎麼和她說啊……”
晏桉也不知道,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感覺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堵得他鼻尖酸澀,眼眶發濕。他隻能擡起手來,放在陳鋼的背上,安撫這個哭得不成樣的男人。
此刻他們兩個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充滿了傷感、害怕、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