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鳥見到陸小柒,撲騰的翅膀安靜下來,罵罵咧咧的:“陸小柒!這熱鬧有什麼好看的,快把我放下來!”
陸小柒嬉笑一聲,邊施法邊問:“說說看,你是怎麼把自個兒整成這樣的。”
“陽城旱了三年,呵,這是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被卡住了呀。”
陸參别過臉:“這是個意外。”
“嗯?好歹是仙獸,這種低級的意外未免太過丢臉。”
陸參冷哼:“仙獸,這世間哪還有什麼仙獸,自那個女人頒下禁令後,咱們都是低賤的妖怪,哪裡配冠上仙之名。”
“所以,這就是你将自己卡在結界裡的理由?”
“都說了這是個意外!”
“那你将自個兒封印在這鬼地方,獨自偷閑總不是意外吧。”
“我……我這不是醒來了麼?聽到君上的消息我就醒來了。”
“然後就卡這了。”
“……咱能别老提這事麼。”
陸小柒笑着結出最後一道印,嘹亮的鹄叫聲響起,天空瞬間烏雲密布,豆大的雨滴顆顆落下,不消片刻,便有傾盆之勢。
陸小柒趕緊給自己撐了把油紙傘。
陸參搖身一變,化為一個姿色絕佳,身姿勻稱的大美人,雖身不沾半滴雨水卻仍強行擠進陸小柒的傘下,嘴裡喋喋不休:“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沒瞧見我還淋着雨嗎,也不照顧一下我。”
陸小柒嗤笑一聲,到底沒把她趕出去:“你都睡這麼久了,淋會兒雨清醒一下是應該的。”
“别罵了,别罵了,咱們先解決正事。被困三年,我神力外洩,導緻方圓百裡民不聊生,怎麼着也得把罪魁禍首給宰了。”
“我更好奇,能困住你的,那得什麼修為。”
“……元嬰。”
陸小柒露出嫌棄臉。
陸參頓時急了:“喂!幹嘛這麼看我!陸小柒,警告你嗷,别這樣。”
陸小柒:“至少,我不會被區區元嬰境算計。”
反複被笑話的陸參羞惱不堪,一時口不擇言:“啊對對對!你不會被元嬰算計,你隻會被凡人算計。”
油紙傘緩緩移動,碩大的雨滴落到臉上,未聽見陸小柒反駁的陸參也意識到不對,正想說些什麼,轉眼卻看見陸小柒神色未變的模樣。
陸小柒終于開口,眸中雖帶着幾分悲涼卻無半分悔意:“既然你我都是背負業果之人,還是想想怎麼多刷點功德吧,别哪天忽然就被雷劈死了。”
陸參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深深的疲倦感,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談起過去太悲傷,就此認命又會不甘,所以當初她才會選擇沉睡。
千年的時光對她們來說,睡一覺或者閉個關,很快也就過去了。
可小柒是她們之中唯一一直都醒着的,幾千年日複一日始終清醒着的。
也是她們中最不願再起紛争的。
陸參沉默片刻,忽然抓住陸小柒的胳膊,義憤填膺:“小柒,害我的那條蛇精就在半山腰,居然敢離我這麼近,它膽子挺大呀!走!咱們去把它收了!”
聽見這話,陸小柒想到了先前尾随她的陸悠,頓時失笑:“也好,咱們去瞧瞧君上的英姿。”
聽見君上,陸參眼眸瞬間明亮,釋放神識向下掃去:“你把君上也帶來了?上次來,你都不告訴我她在哪,我還以為你打算私藏呢。”
陸小柒聽罷,隻低低一笑,沒有說話。
陸參自逢變那日起就将自己給封印了,不知隔多長時間才會醒一小會兒,也是她們當中唯一與過去變化不大的。
她都選擇從封印中走出來了,過往……還是順其自然罷。
更何況,陸小柒明白,陸悠的事,無論如何都是瞞不過那一位的。
隻希望能在自己無多的時日裡多赢得她幾分真心罷。
……
铮——
風影劍發出嗡鳴,堪堪抵擋住掃過來的蛇尾。
可終究修為差距在這,陸悠被震得退後數步,腳跟踩在了深坑邊緣。
她擡眸一看,恰恰好與一隻巨大的墨綠色豎瞳對上了眼。
沒有任何猶豫,風影劍灌注靈力,向這瞳仁刺去。
巨蛇尾巴跟着掃來,卻隻觸碰到了留在原地的殘影。
折風渡影!
凜冽的劍光轉瞬即至,雖沒給巨蛇造成什麼實質傷害,卻也能使其痛苦不堪,巨尾四處拍打,似是動了怒,無數碎石子向陸悠飛去,顆顆迅急,握劍的手震得虎口發麻,卻仍有幾粒劃破肌膚,衣衫逐漸被點點血絲浸染。
忽然,正前一股巨力襲來,陸悠被餘波震到,胸口保命符箓自燃,地面晃動,腳下石塊塌陷,竟直接掉了下去,好在她身手矯健,幾個起落間,便已借助周圍石柱成功落地。
還未起身,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姑娘是仙門的人?”
陸悠循着聲音源頭望去,一條蛇尾映入眼簾,正暗自警覺此處妖怪竟不止一隻時,再往上時卻看到了對方人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