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澄從小膽子就很大，所以恐怖片對他來說，頂多隻是生活的調味品，但看到黎灼閉着眼不敢睜開的樣子，他忍不住想，如果他表現得太淡定，黎灼會不會自卑。

于是他往黎灼身上靠了靠，擡頭看着他的側臉，語氣平靜道：“哇，好可怕。”

黎灼睜眼，垂眸看着賀澄亮晶晶的眸子，呼吸略顯急促：“嗯，好可怕。”

賀澄又往他懷裡拱了拱，“摟着我點兒，我害怕。”

黎灼估計怕了也不好意思摟他，那他主動一點就好了。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黎灼就緊緊摟住他的肩膀，力道很大，賀澄覺得有些疼，但他沒說話，默默喝了口酒。

他将酒瓶舉起，遞給黎灼，“你喝嗎？”

黎灼沒說話，接過酒咕咚咕咚一口氣全喝了。

賀澄後知後覺地想，那是他的酒，黎灼怎麼直接喝了。

但感覺到黎灼似乎很害怕，他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主動握住黎灼的手，有理有據地分析，“别怕，都是假的，你看，那個女鬼有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

黎灼聞言，擡頭看了一眼，正好女鬼面目猙獰地撲上來，他眸底情緒平靜，但卻一把将賀澄摟緊。

賀澄被迫把臉埋進黎灼懷裡，聲音悶悶地說：“我去，剛剛那一下我也被吓到了，恐怖片就喜歡一驚一乍。”

黎灼心跳很快，他一句話也沒說，賀澄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小狗似的嗅了嗅，“奇怪，明明是一樣的香水，怎麼在你身上就是要好聞一些？”

黎灼抿着唇，感受着賀澄的體溫，賀澄看起來并不瘦，但抱在懷裡隻有薄薄的一片。

他體溫很高，也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整個人燙燙的，因為兩人離得很近，所以賀澄說話的時候黎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又害怕啦？”賀澄回頭看了一眼電視屏幕，主動抱住黎灼，哄小孩似的拍他的肩膀和後背，“不怕不怕，都是假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喝醉了話很多，一個意思的話翻來覆去換不同的方式說。

兩人面對面互相擁抱，賀澄喝太多頭暈的不行，下巴靠在黎灼肩膀上，閉着眼睛一邊安撫地拍他的後背，一邊小聲嘟囔：“你别怕了，我在這兒呢，那些都是假的。”

黎灼不自覺摟着他的腰将他按進懷裡，“嗯，不怕。”

他大概也喝醉了，總是不自覺被賀澄帶着走，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比如現在，兩個成年男生在恐怖片的驅使下親密無間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體溫，這行為太過親密，在過去的十八年裡，黎灼從未和其他人這樣過，就連家人也不曾。

可今夜，他卻任由自己胡來，其實他壓根就不害怕電影裡那些恐怖情節，但他就是想，想抱着賀澄，想讓他安慰自己。

可能秦醫生從醫多年也在他這兒出現了誤診，他真的得了其他病症，不然不會這樣。

“黎灼。”賀澄突然喊他。

“嗯？”

賀澄在他懷裡動了動，聲音悶悶地說：“好熱啊，你現在好點了嗎？如果還是怕，那我們就不看了。”

黎灼深吸一口氣，稍稍松開他，開口時聲音染上一絲顫意，“怕。”

“那别看了，去睡覺吧，”賀澄打了個哈欠，“我有點醉了，頭暈。”

黎灼嗯了一聲，随手将電視關了，扶着賀澄站起來。

“能自己走嗎？”他問。

賀澄搖頭，毫無防備地靠在他身上，“不能，你扶着我點兒。”

黎灼沒說話，直接扶着他去了卧室。

進去後，賀澄拽着他往浴室走，閉着眼睛說：“我要刷牙，你扶着我。”

“好。”照顧他洗漱完後，黎灼自己也重新洗漱了一下，還去客廳把燈關了，門也給反鎖上。

賀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閉着眼，不知道睡着沒有。

黎灼站在門邊喊他，“賀澄？”

“嗯？”賀澄直起身，臉對着他，臉上挂着讓人心軟的傻笑，“我在。”

黎灼看着他那副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聲音溫柔道：“你習慣和别人一起睡嗎？不習慣的話我去客廳。”

賀澄重新趴回被子裡，聲音悶悶地說：“這有什麼不習慣的，趕緊上來睡吧，好困。”

說着他還特意往裡面滾了一圈，給黎灼騰位置，并問：“你介意跟我一起睡嗎？”

“不介意。”黎灼說完，随手将燈關了，腳步沉穩地往床邊走。

賀澄把臉埋在帶有黎灼味道的枕頭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氣。

黎灼在他身邊躺下後，扯着賀澄的胳膊輕而易舉讓他翻過來，“别把臉埋着，容易窒息。”

賀澄出神地看着天花闆，胸膛起起伏伏，傻乎乎地說：“難怪那麼難受呢。”

黎灼笑了笑，随手将床頭燈給關了，周遭瞬間陷入黑暗中。

誰知下一刻賀澄就隔着被子抓住他的手，語氣中帶着一絲慌張，“不行不行，太黑了，你先把燈打開。”

“你怕黑？”黎灼說着，重新将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