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宋屏抱着個大箱子回到了酒店。
氣還沒喘勻呢,他就連忙問:“按時吃藥了嗎?腳踝還疼不疼?”
“吃了,不疼。”陶慕然聲音悶悶的,聽上去沒什麼興緻。
宋屏忙放下箱子,緊張了起來,雖然陶慕然平時情緒也淡淡的,但宋屏當了這麼多年金牌經紀人,已經能熟練區分出不同的“淡”有什麼含義。
今天這種,明顯是有心事。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陶慕然身邊,斟酌問道:“心情不好嗎?”
陶慕然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恹恹地睜開眼睛,“談不上心情不好,隻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宋屏拍了拍胸脯,“可否讓我這個人生導師為您解答一二?”
晚餐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江覆不愧是江覆,三言兩語就讓他們之間的氣氛恢複如初。
可陶慕然沒有忘記他的話。
他不太懂那句話的含義,也不敢妄加揣測。
“……就是,”陶慕然沒組織好語言,剛一開口就卡了殼。
宋屏适時接道:“我懂,你有一個朋友。”
眼見自己又把天聊死了,宋屏連忙給嘴系上拉鍊,舉手投降。
陶慕然強按下心中的糾結,一鼓作氣問道:“宋哥你在什麼情況下會對别人不求回報地好?”
問完後,他不禁屏住呼吸,沉默地等待着答案。
“嘶,”宋屏擰了擰眉頭,“你這個問題範圍有點寬泛啊,就我個人而言,應該是家人或者摯友,我可以毫無芥蒂地付出,不求回報。”
陶慕然的胸膛緩慢地起伏着,他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
“那如果,這兩種都不符合呢?”
自己和江覆沒有血緣的羁絆,更談不上“摯友”這麼深厚的交情。
“也有可能他心地善良呗,天生熱愛付出,并能夠從中得到滿足。”
宋屏怕陶慕然不信,連忙為自己的觀點提出佐證,“我二姨家的大外甥,天天樂颠颠地幫同學帶午飯,還總教同桌做題,從來不嫌煩。”
言罷,他還興緻盎然地給陶慕然剖析了一遍這社會上的真善美行為。
他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差點把陶慕然繞暈,恍惚中,他想,難道江覆也是這樣的好心人?
對自己付出,他能得到滿足?
似乎除了這種猜測,也沒其他的可能性了吧。
“别急,還有最後一種情況,”宋屏神情嚴肅,“這個人對你别有所圖。”
陶慕然渾身一激靈,内心複雜地看着宋屏。
“他對你不求回報,那是因為他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遠遠大于付出!所以才會心存滿足!”
宋屏越說越嚴肅,恨不得貼近陶慕然的耳朵,“然啊,如果你身邊出現這樣的人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現在社會上壞人太多,一不留神就把你騙走了!”
“停停停。”陶慕然連忙制止住宋屏荒謬的猜測,忍不住重複道:“别有所圖?”
搞笑了,江覆能從自己身上圖什麼?
他又不是大耳朵圖圖。
相比于這種說法,他選擇相信第二種。
有了宋屏的開導和論證,陶慕然的心情微妙地輕松了一點。
江老師應該隻是習慣性對身邊人好……吧。
這就好解決了,自己隻要努力加倍報答回去就OK了。
困擾了一下午的難題突然有了突破口,雖然推理過程和解決方法都不太靠譜,但好歹聊勝于無。
“宋哥,你抱回來的那個大箱子是什麼啊?”
“哦,你說那個,”宋屏又把沉甸甸的箱子擡了過來,“之前咱們工作室給粉絲舉行了一次抽獎,獎品就是獨家簽名版日曆,你抽空簽一下to簽,我好給他們郵過去。”
陶慕然正好閑來無事,索性按照宋屏給的名單直接開簽。
第一個粉絲,ID為[火辣阿莫哪裡逃]。
陶慕然手指微微顫抖,快速簽過。
第二個粉絲,ID為[和慕然青梅竹馬那些年]。
陶慕然深呼吸一口氣,快速簽過。
……
第N個粉絲,ID為[誰偷了我的桃]。
陶慕然放下簽字筆,眼神震驚。
宋屏見他動作遲疑,忙湊了過來,随即陪他一起震驚。
“這粉絲走的哪門子運啊,之前連麥就抽中了她,這次隻抽五十個人,還有她?”
陶慕然眼神複雜,内心更複雜,自己和這位朋友啊,孽緣着實不淺。
[To誰偷了我的桃:新年快樂!大吉大利!]
好奇怪,好奇怪,陶慕然内心無聲尖叫,飛速地切換到了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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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沒到,陶慕然的腳踝就沒那麼疼了,雖然青紫和腫塊依舊沒消,但基本可以正常走路。
他不敢耽誤劇組太多時間,第三天一早,就回到了片場。
沒錯,他這兩天的晚飯都是江覆一手操持的。
江覆每天神情自然,姿态放松,所以陶慕然内心的異樣也逐漸消弭于無形。
二人的關系逐漸回到了從前說說笑笑的狀态,甚至比以前還要親密一些。
不過另一件事,也在陶慕然的心中逐漸提上了日程。
他該給江覆買些什麼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