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籠罩山峰,空氣中浮着初冬的涼意,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灑下柔和的光線。
村子的小廣場上,村民們聚在一起,笑聲和寒暄打破了清晨的甯靜。一個身着淺色運動裝的黑發女孩站在人群前方,手裡拿着擴音器,中氣十足地喊道:“大家準備好了嗎?我們先從熱身運動開始!”
舒緩的音樂響起,她伸展四肢,帶領村民們一起擡手、彎腰、踢腿。
醫療小組所在的民宿離廣場不遠,此時,他們正圍坐在餐桌旁吃早餐。悠揚的旋律從窗外飄進屋子,池田醫生端起手中的咖啡,輕抿一口,皺了皺眉。從小林醫生口中得知,是那位剛從英國回來的理療師在帶領村民做早操時,池田醫生冷哼了一聲。
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對視一眼,默默收拾好餐具,端起咖啡,一前一後走向二樓的陽台。
陽台上擺放着幾株綠植,白色的紗質窗簾被微風吹起,在空中劃出柔和的弧線。
兩人站定,視線投向廣場中心。
謙也掃了一眼忍足,道:“侑士,你喜歡她吧?”
忍足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注視着廣場。
她站在人群中央,笑容燦爛,極有耐心地一一糾正村民的動作。來村子後,她便不再化妝,換上一身簡樸的運動服,看上去幾乎和中學時期一模一樣。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身邊總是圍繞着許多人。過去,他總是膽怯、猶豫不決;但如今,那些曾讓他産生退意的念頭,早已消失。
如果她願意......
如果她還願意......
見他不說話,謙也擡起手肘輕撞他的手臂。
“别裝了,昨天在林子裡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至于嗎?又是撺掇我幫忙捉雞,又是給人家切魚,晚上還回那麼晚。不是連熬兩天夜,急需補覺嗎?”
忍足彎唇,道:“管好你自己吧,不是剛和女朋友吵架嗎?”
“什麼啊!我們早就和好了。”謙也激動地反駁,“而且,彩音那樣做也是因為關心我,她心裡不知道多在乎我呢。”
說着,他一隻手搭上忍足的肩膀。
“藤堂是挺好的,不過,我感覺她對你興趣不大,和你撇清關系可一點都不含糊。昨天,你兩隻眼睛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了。人家呢?看都不看你,倒是和本間前輩聊得挺開。”
謙也歎了口氣,換上語重心長的語氣:“雖然,你好不容易動個心,我不該潑你冷水。但是,作為戀愛方面的‘老前輩’,我得給你提個醒。談戀愛嘛,還是得找個喜歡自己的,不然多累啊......”
“謙也。”忍足出聲打斷他,擡手取下眼鏡,“是我的問題。”
謙也面露疑惑。
忍足看着廣場沉默良久。
“她隻是生氣了。”
說完,他推開謙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轉身走出兩步後停下,淡淡地補了一句:“中學二年級那次,和你通電話的人,就是她。”
廣場上,藤堂夕夏一邊示範,一邊觀察村民的動作。一個擡眸,她注意到了民宿二樓的忍足。
他沒有帶眼鏡,和昨晚一樣。
她的心髒蓦地收緊。
昨晚......
起初,那個吻極盡溫柔,她仿佛變成了某種易碎的物品,所有的觸碰都是那麼小心翼翼。他的舌/尖闖入時,她不由得一顫,他立刻退回,輕舐她的唇瓣,似是在安撫。後來,他越吻越重。她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順着酒意,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
過了很久,他停了下來,伏在她的頸側平複呼吸。
他說:“夕夏,我們在一起吧。”
刹那間,腦中拉響尖銳的警報。她渾身一震,從迷醉中醒來。
緩緩松開纏在他肩膀上的手,無力地将頭靠向牆面。
澀意堵住了喉嚨。
她無法答應,也無法拒絕。有一張網,縛住了她。盡管身體緊貼彼此,她也無法真的靠近他。
「你還想回到那個時候嗎?」
有一個聲音在問。
她閉上眼,回答他:“我不知道,忍足。我不知道......”
他不再說話,隻輕輕擁住她,額頭抵上她的。
良久,她的腦子徹底清醒。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很晚了,你該走了。
“夕夏,夕夏?”
村民阿姨關切的聲音将她從思緒中拉回。
“抱歉,阿姨。我好像走神了。怎麼了嗎?”
阿姨擺擺手,道:“沒什麼大事。就是看你傻站在這,滿臉通紅,怕你不舒服。”
“诶?”她急忙将手背貼上臉頰,“啊,我沒事!讓你擔心了,阿姨!”
廣場上,活動中心前的區域被整理為臨時就醫場所,劃分為疫苗接種、健康體檢和咨詢問診三個區域。早操結束後,村民們有的去田裡勞作,有的則就近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