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依舊閃爍，路燈也絲毫沒有要熄滅的意思。隻有風一陣緊一陣慢，吹得道旁僅剩的枯葉沙沙作響，吹得裝飾的燈飾輕輕搖曳。

那些投射在人身上的光亮、色彩與陰影，也就跟着顫動不止。

終于有公交自身側馬路開過的瞬間，她不由自主地松口氣。

回到家已經近11點，尋小萍居然已經回來了，見到她也是一臉訝異。

“這麼早就……回來了？”

尋思“嗯”了一聲，匆促得近乎狼狽地躲回了屋裡。

屋子還和早上離開時一樣，連畫到一半的線稿、組裝完成的亞克力吊牌都還胡亂攤在桌上。

失戀似乎并不會影響靈感和激情，臨州回來之後，她就控制不住地熬夜。

加班工作也好，臨摹畫圖也行，甚至隻是胡亂塗鴉都行。

隻是不能空下來，停下來。

夜裡也會做夢，夢不到人，就隻是混混沌沌地一直驚醒又入睡。

至少第一次分手的時候，絕對沒有這樣的可怕的後遺症。

尋思在椅子上癱坐了一會兒，又控制不住地打開了手機。

這個點了，大部分群都安靜了下來。

她一直點進折疊聊天裡，才找到一個依舊沸騰的群——是傅芷橋邀請她進的那個“名媛品菜”群。

幾小時前，有節日落單的女孩在那發定位約人一起過節，隻零星幾個人回應。

幾個女孩幹脆開始@熟人，活躍的傅芷橋也名列其中。

她在半小時前回了句：“沒空，有約！”

附帶牽手秀恩愛圖一張，被其他人追着笑罵。

“這家夥自從談了戀愛，就不發照片給姐妹品鑒了！”

“發！今晚必須發！”

“不發就給踢出去！！”

……

不知她是真的有太多的幸福想要分享，還是單純害怕被踢，到底還是發了張正臉合照在群裡。

背景是燈火輝煌的城牆下舞台，傅芷橋戴着毛茸茸的護耳，小鳥依人地靠在妝容更加精緻的戲服男子身上。

尋思看了好幾遍，才終于認出那人似乎是自己曾經的私人客戶賀曉。

有人自然離散，也總有人熱切相愛。

她盯着照片，久到屏幕因為長時間無人操作自動熄滅，也沒能找到安慰自己的話。

幸好書桌上的時鐘并未停止，一分一秒正常挪動着，在這萬籁寂靜的深夜，清脆而又笃定地将指針移向了十二點。

那輕輕的一聲“咔”，魔法一般地解除了她的僵硬。

又過去一天，時間從頭計算，日子再次恢複平常。

尋思自椅子上起身，輕手輕腳地去洗手間洗漱，再将自己蠶蛹一樣裹進被子裡。

十分鐘之後，她認命地爬起來，打開電腦，調出那串亞克力吊墜的設計稿與建模，對比着開始記錄問題。

色差太大，邊緣線太明顯……

手機在這時候震動了一下，或許是朋友玩笑的轉發，或許是向家兄弟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她握着繪圖筆的手指蜷曲了好幾下，到底還是轉過了頭。

屏幕依舊亮着，不是消息，是來電。

慎知還幾個字被黑暗包圍着，随着手機震動而一閃一閃，亮得異常刺眼。

尋思抿緊嘴唇，繼而控制不住地用牙齒去咬下唇。

那一瞬間的疼痛感鮮明而劇烈，讓她一下子沒能控制住眼淚。

她飛快地伸手抹去，卻怎麼都抹不幹淨。

鼻頭酸澀，眼眶發澀……一直到電話挂斷，都沒能止住這突如其來的哀恸與悲傷。